无论东方西方,对历史的叙述总是以“分开”为第一座里程碑的。盘古分开天和地,耶和华分开光与阴。盘古分完了就回姥姥家休息了,而耶和华分上了瘾,大秤分金银,小秤分鱼虾,始终在那儿孜孜不倦地“分田分地真忙”着。一部圣经,充满了上帝他老人家的“吩咐”,神与人要分开,好人与恶人要分开,人与兽要分开,兽与牲畜要分开,马牛羊、鸡犬豕都要分开。特别是“绵羊”与“山羊”,上帝在《以西结书》等伟大篇章里多次指示一定要分开,否则大概就会有路线错误、海外关系复杂、阶级立场混淆、支持恐怖主义、集体乱伦以及流氓群奸群宿之嫌,是要遭受末日审判的。这种“分析”思维二十世纪以后不但影响了整个中国哲学,连中国文学也必须不时做出回应。冰心女士写于1932年的著名小说《分》就是一个绝好的案例,而大约七十年后懿翎女士推出一部精心耕作了五年的《把绵羊和山羊分开》,则令我们对历史的分合戏法获得了一种别开生面的理解。 这部小说里有一段少女与成年男人的感情牵绊贯穿始终,或许会让你想起湄公河上的《情人》或新泽西州的《洛丽塔》,然而这个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的中国乡村,作者潜意识中更多想展示的,并非欲望、激情与忧伤,十二岁的女中学生知青眼中的世界,除了那个值得迷恋的中年男人以外,还有另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乡村生活……历经岁月洗练,已长成的女孩开始思索:生命中那些在时代巨浪中随波逐流的朋友们不可知的命运,一缕凤凰琴的余韵淡淡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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