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三等公民”
每一个国家因民族、地域、生活习惯的不同,总会有与别的国家不一样的风土民情。缅甸自然也不例外。这些习俗无论是多么的与众不同,体现出来的角度是多么的奇特,甚至是与公认的逻辑是多么的不同和匪夷所思,但汇总起来,依然是这个国家最具特色也最迷人的地方。缅甸在民俗方面,无疑是保存得最完好、同时也是最古老的国家之一。说缅甸男人是典型的“三等公民”,这是外界的评论,他们自己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三等”指的是:等天亮、等吃饭、等睡觉。言外之意,男人们一般都游手好闲。
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
缅甸社会将人分为五等,从尊到卑的依次排列是:和尚与军人、男人、女人、尼姑和人妖。和尚与军人处于社会最高等级,人们必须对他们抱以尊重。女人和尼姑都是下等公民;女人必须承受更重的生活压力和磨难。因为在佛教的生死轮回教义中,女性被认为是低下的性别。在缅甸,男人出家当和尚可以还俗,什么时候出家,什么时候还俗,完全由自己决定;出家的次数也是自己拿主意。女人则不同,如果不出家,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操持家务,长大嫁人后,全家的生计至少三分之二以上要扛着。一旦出家当了尼姑,则终身不能还俗,要一生伺候佛祖;而且,还要比和尚持戒更严,要遵守另外增加的八项戒律。至于人妖,地位就更低下,只能勉勉强强与“人”稍微沾点边。通常人们普遍都与人妖保持距离。
按照缅甸的传统,妇女因为比男人地位低下,就该多干活多受磨难。特别是在广大农村,在稻田里干活的,几乎清一色是妇女,许多繁重的体力活儿也都归妇女来做。缅甸妇女的勤劳和韧劲是世界一流的,搬砖运瓦、筑基垒墙、挑水扛木、收割打谷、砍柴喂牛等等,无不是一把好手。干这些重体力活可不是说着好玩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期做下来,会让人累个半死;但缅甸女性,2000多年了,就是这么走过来的。由此亦可见,缅甸妇女的忍耐力也是相当惊人的。
女人们在干重活,男人们则大多躲在阴凉的竹屋内,喝喝茶,聊聊天,照看一下孩子,十分悠闲自在。缅甸的孩子天性自由,成年人大多并不对其多加约束;缅甸又处在较为原始的农耕社会,没有现代工业文明的发展有可能带来的意外危险因素,整个社会因为信佛也极少发生刑事案件,因此,所谓“男人主内”,“在家照看孩子”云云,亦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事实上根本就没这档子事——说缅甸男人是“甩手掌柜”,也许更为贴切。妇女一天辛苦的劳作后,回到家里还要洗衣、做饭、伺候丈夫和孩子。但吃饭是必须由男人先动手动口,优先洗澡也是男人的权力。缅甸社会认为妇女的筒裙和衣裤属于不洁之物,这些衣物的晾晒绝对不能超过人头的高度。缅甸男人非常忌讳从晾晒的妇女筒裙下钻过,认定这样会一辈子倒足大霉。另外,缅甸的佛塔也禁止妇女登上塔基,禁止妇女往佛像身上贴金。
有些外界女权主义者因此甚替缅甸妇女鸣不平,认为缅甸女性正在遭受“与男性完全不平等对待”。但她们没有想到,笃信佛教是缅甸民众的精神主流,不仅男性觉得这样的区别对待完全符合佛旨,女性自己本身也认定这是理所当然。
事实上,缅甸男子并非绝对的不干活。公务员要办公,军人要操练,建筑工作要建塔寺,产业工人要上班。即使是在最“大男子主义”的广大乡村,在稻田里耕地、播种和施放农家肥,也是一些大老爷们的事。只是男人们的生活重点不在于此,他们更热心于每年用几个月的时间到各处去参拜寺庙和佛塔,从事各种佛事活动。礼佛才是大老爷们关心的大事。
缅甸妇女是很辛苦的,但同时又有几分幸运。缅甸全民跟着佛教走,佛教讲究轮回转世和因果报应,并不看重今生的享受,故僧侣多素食。倘若在今生的口腹之欲和荣华富贵上斤斤计较,算下来也是一种“罪过”,也为广大民众所不屑。缅甸男人们生活简约,衣食住行,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了。妇女们所做的简单饭食,很容易就将大老爷们打发过去,爷儿们并不太挑三拣四。
除了多干活,干重活和有某些禁忌外,缅甸男人对妇女的行动自由并不多加干涉。妇女们可以走街串巷,可以聚集嬉戏,可以穿任何色彩绚丽的漂亮衣服,可以涂脂抹粉,可以参加各种佛事活动,也可以自由恋爱;有不少家庭虽由妇女挑起生计大梁,但经济大权却由妇女来掌握。男人们都不希望妇女们整天拉长个脸,女人们也认为辛苦操劳是为了早脱苦海,倒也人人脸上写着知足。最有趣的是,其他国家的尼姑,穿着都是白色或灰色粗布僧衣,而缅甸的尼姑,却是身着粉红色袈裟和玫瑰红裤子,倒也平添了几分俏丽和活力——而男人们,也并不对此说三道四。
一方面,缅甸的妇女承受着最沉重的压力;另一方面,她们又同时享受着相当大的自由空间;同时,整个社会,包括女性本身,又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是合情合理的——对这种现象该怎样理解,当然是每个人都可以见仁见智。
有一点可以肯定,除了某些佛教教义和民间传统的禁忌外,缅甸妇女所能享受到的权利,相比而言并不算少。而且,男人们当了“三等公民”,也并不会造成妇女处境的水深火热。相反,这种现状也成了缅甸社会安宁祥和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如此看来,“三等公民”非但不是那么面日可憎,倒有几分可爱和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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