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胡适毕竟是个大学者,是个对中国文化有卓越贡献的正面人物。他对七校本的破口大骂,属于他治学方法的前半句“大胆假设”中的严重错误,但以后在其下半句“小心求证”中,他到底查获了足以推翻他“大胆假设”的铁证,这个铁证,就是天津图书馆所收藏的全氏五校钞本。当他在1947年看到此书以后,才知五校本中一百二十三水的次序与七校本完全相同,于是他在《手稿》的实际上,首先提出七校本作伪的是一个光绪年间的慈溪人林颐山(晋霞)。王先谦在其所编《合校水经注》卷首《例略》中说:“全氏《七校水经注》晚出,涮中慈溪林颐山晋霞,斥其伪造抉摘,罅漏至数十字,顷岁刊行兹编,一字不敢阑人。”我不知林颐山是何许人,也不知道他“揭发”七校本的动机和目的。不过由于我曾经仔细地读过七校本,感到郦学史上有这样一件不明情况的事故而耿耿于心。所以曾在拙作《论(水经注)的版本》(《中华文史论丛》1979年第三辑)一文中提及:“全氏治郦的造诣以及其七校本的成就,在郦学研究史中无疑有其应有的地位。王先谦竟以林颐山的几句指摘而把七校本排斥于合校本之外,这样的做法实在有失公正,而且也是合校本的美中不足。”<br> 1979年8月,我去秦皇岛出席中国地学会的一次学术会议,会后承陈布雷先生哲嗣、天津人民出版社社长陈砾先生(后调任北京英文《中国日报》总编)之邀,去天津访问,因而得在天津图书馆获睹全氏五校钞本,承当时健在的馆长黄钰生先生热情接待,并详告此书沧桑,对胡适借阅此书年余,颇有微词。我随即撰成一篇《小山堂钞本全谢山五校水经注》的短文,交《杭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发表(1981年第四期)。在该文中,我曾有“骤见之下,如获瑰宝,精神为之一爽,展读竟日,殊觉爱不释手”之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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