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绡头是“俗人”所服,所以士族人常以著绡头表示不做官。《后汉书·独行传》:“〔向栩〕少年书生,性卓绝不伦。恒(常)读《老子》,状如学道,又似狂生。好被发著绛绡头。”
古代还有幞头。幞是陌的音变。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九:“《孙策传》:‘张津常著绛帕头’。帕头者,巾帻之类,犹今言幞头也。” 《新唐书·舆服志》说:“幞头起于后周,便武事者也。”其实自古庶民就用幞头;大约从后周起正式进入上层社会并加以美化,创造了多种形式。幞头正式定名时,除保留前额上的结(留有前脚)之外,又在脑后扎成两脚,自然下垂。《老学庵笔记》卷二:“予童子时见前辈犹系头巾带于前,作胡桃结。”可见到南宋时已取消了前边的两脚。后边的两脚左右各一,用金属丝扎起,衬上木片,称为展脚幞头,为文官所戴;后边的两脚在脑后相交,称为交脚幞头,为武官所戴。因为幞头经常是用青黑色的纱做成,所以也叫乌纱,即后代俗称的乌纱帽。
古书上说的“角巾”,其实就是幞头的原始形态。《晋书·羊祜传》:“既定边事,当角巾东路归故里。”《世语新说·雅量》:“有往来者云:‘庾公(指庾亮)有东下意。’或谓王公可潜(暗中)稍严以备不虞。王公曰:‘我与元规(庾亮的字)虽俱王臣,本怀布衣之好。若其欲来,吾角巾径还乌衣’ (王氏家族在今南京的住地)。”可见在南朝角巾是在野者的常服。
由此,我们知道,古代说到戴在头上的巾,所指的是经过制作的,类似现代的帽子,与现在所说的手巾、毛巾不是一类东西,虽然在上古是一巾两用的(现在有些农村中还是罩头、洗拭共用一巾)。例如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羽扇纶(guan,关)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纶巾后世又称诸葛巾,就是一种冠。又如《牡丹亭》第六出:“这陆贾秀才,端然带了四方巾,深衣大摆去见汉高皇。”四方巾是明代的一种帽子,呈四方形。
在古代诗词中我们常见到“缠头”一词,这虽然不是陌头之类,但二者却有渊源关系,在这里附带说一说。因为帻巾之类都是以丝织品缠头,所以赠人“缠头”就跟给人汤沐、脂粉钱一样,不过是巧立的一种名目而已。《旧唐书·郭子仪传》:“大历二年二月,子仪入朝,宰相元载、王缙、仆射裴冕、京兆尹黎干、内侍鱼朝恩共出钱三十万,置宴于子仪第,〔代宗〕恩出罗锦二百匹为子仪缠头之费,极欢而罢。”因此,后来又把赠给妓女的丝绸也叫缠头。白
居易《琵琶行》:“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即使所赠并非缠发之物,也叫缠头。陆游诗:“濯锦江边忆旧游,缠头百万醉青楼(妓楼)。”既言“百万”,可见是钱。
在上古,主食的花样似乎并不多。下面介绍几种常见的。
糗(qiu,秋上声),是炒熟的米、麦等谷物,类似现在的炒米、炒豆、炒玉米等。炒熟后再舂或碾成粉也叫糗。《尚书·费誓》:“峙乃糗粮,无敢不逮,汝则有大刑。”(储备好你的糗粮,不得让有些人吃不上,否则你就要受到军法处置。峙:chi,迟。预备。乃:你的。逮:及。)《国语·楚语》:“成王闻子文之朝不及夕也,于是乎每朝设脯一束、糗一筐以羞(同
馐,赠送食品)子文。”糗便于携带,无火也可就食,所以常作行路之粮;糗既熟,可以省去每餐举火之费,所以食糗也是生活俭朴的一种表现。《费誓》中说“峙糗”即为出征,而{孟子,尽心下》:“舜之饭糗茹(吃)草(;指粗劣之食如野菜等),若将终身焉”,则是说舜过一般老百姓的日子而已。
焙(bei,备。用微火烘烤)与炒差不多,因此糗又称为糒(焙、糒同音)。《史记·李将军列传》:“大将军(卫青)使长史持糒醪(lao,劳。浊酒,详见本编下文)遗广。”《汉书·匈奴传下》:“胡地秋冬甚寒,春夏甚风,多赍(ji,机。携带) 鬴*(fu,fu,斧父。鬴同釜。釜*都是锅,详见本编下文),重不可胜,食糒饮水,以历四时,师有疾疫之忧。”糗与糒连言,意思是一样的。《后汉书·隗嚣传》:“嚣病且饿,出城餐糗糒,恚愤而死。”糗糒不易消化,遇水膨胀,“病且饿”的人了不当心,吃了会加病,所以隗嚣的直接死因是糗糒,而并非“恚愤”。(古代的饿比今天的饿分量重,指饥饿得很厉害,几乎成为病态。)
糗也叫餱(hou,侯。又写作糇)。上面所引的《尚书·费誓》,“糗粮”,一本即作“糇粮”。《诗经·大雅·公刘》:“乃裹餱粮,于橐于囊。”《左传·襄公九年》:“〔晋〕令于诸侯曰:‘修器备,盛餱粮,归老幼,居疾(病号)于虎牢,肆眚(释放罪人。眚:(sheng,省。罪人),围郑。’”其实,在古代单说一个“粮”字也就是指糗粮。《周礼·廪人》:“凡邦有会同师役之事,则治其粮与其食。”郑玄注:“粮谓糒也,止居日食,谓米也。”《庄子·逍遥游》:“适(往)千里者三月聚粮。”要走千里路就须准备大量的糗糒,而炒、焙费工,所以三个月前就要动手。《汉书·严助传》:“丁壮从军,老弱转饷(xiang,响。军粮),居者(在家的)无食,行者(从军的)无粮。”在这里也是粮与食对举,食与“居”、粮与“行”分别联在一起。据此;,则我们遇到古代作品中的“粮”字,就不要随便地一概当作今天所说的粮食。例如《左传·文公十二年》:“秦军掩晋上军,赵穿(晋大夫)追之,不及,反(返),怒曰:‘裹粮坐甲,固敌是求。敌至不击,将何俟(si,四。等待)焉!’”裹粮,所裹的是糗粮。”《论语·卫灵公》:“〔孔子〕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起不来床)。”这里的“粮”字,也指餱粮。大约自汉代后期起“粮”字才泛指粮食。《后汉书·和帝纪》:“诏贷被灾(受灾)诸郡民种粮。”砠,“粮”渐渐地也泛指一般口之物了乙白居易《采地黄者》:“采之将何用?挣之易喉粮厂柳永《煮盐歌》:“自从潴卤至飞霜,无非假贷充餱粮。
我们曾经多次谈到古人是席地而坐的。坐的姿势又是怎样的呢?
古人坐时两膝着地,两脚的脚背朝下,臀部落在脚踵上。现在朝鲜、日本还保留着这种坐法。因膝盖着地(或坐具),所以管宁的木榻“当膝处皆穿”。如果将臀部抬起,上身挺直,就叫长跪,又叫跽(ji,记)。这是将要站起身的准备姿势,也是对别人尊敬的表示。《史记·项羽本纪》:“〔樊〕哙遂入,披帷西乡(向)立,瞠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毗(zi,字。眼眶)尽裂。项王按剑而跽,曰:‘客何为者?”樊哙突然闯进而又怒容满面,,使得项羽一惊,“按饵”与“跽”是同时产生的下意识准备起身自卫的动作。又《范睢列传》:“秦王屏左右,宫中虚无人。秦王跽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又《孟尝君列传》“秦王跽而伺之(冯驩)曰:‘何以使秦无为雌而可?,”这都是为要请教对方、对对方表示敬意而跽。跽之所以又叫长跪,是因为上身耸起,身子便长了。《史记·留侯世家》:“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圯(yi,夷。桥)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覆!,良鄂(同愕)然,欲殴之。为其老,强忍,下取覆。父曰:‘履我!’良业(已经)为取覆,因长跪覆之。”张良的表现是好的,不仅“履之”,而且“长跪”,所以老人说“孺子可教”,并把《太公兵书》传给他。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这个长跪,则是妻子怀念久征在外的丈夫,一旦丈夫来信,不禁惊喜得宜起了身。有时,古书中并没有明言怎么坐着,但从人物的动作中还是可以体会得出他的姿势的。例如《论语·先进》写孔子向弟子们询问其各自的志向,当问到曾皙(字点)时,“鼓瑟希(稀),;铿尔,舍瑟而作”。要鼓瑟,必须“坐”;瑟本来倚在大腿上(如朝鲜弹奏古琴犹如是),舍瑟,瑟落,所以“铿尔”有声;舍瑟是为了“作”,作即起,也就是长跪,这是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时所必须的。
(古人还有一种“不规矩”的坐法,口叫箕踞,或单称箕或踞。其姿势为两腿平伸,上身与腿成直角,形似簸箕。有他人在而箕踞是对对方的极不尊重o《田叔列传》:“赵王张敖自持案进食,礼恭甚,高祖箕踞骂之。”荆轲先被秦王(即秦始皇) “断其左股,而“废”(站不起来),然后又身“被八创。,“箕踞,,是他就势而坐的结果,而其效果则是对对方的轻蔑。刘邦经常箕踞骂人,却是有意如此。《礼记·曲礼上》规定:“坐毋箕。”这是符合当时社会的风俗和习惯的。《韩诗外传》卷九:“孟子妻独居,踞。孟子人户视之,白其母曰:‘妇无礼,去之(等于说休了她)。’母曰:‘何也?’曰:‘踞。”由这个故事可以看出坐的姿势正确与否的严重性。但是如果不是有意凌人傲物,那么箕踞就是不拘小节的表现。 《世说新语·任延》:“卫君长(卫永)为温公(名峤)长史,温公甚善之。每率尔提酒脯就卫,箕踞相对弥日。卫往温许(处)亦尔。”在礼教甚严的时代,这二人的行为实际上带有一点反抗性,在一定的场合还会受到称赞。
坐在席上也还有些讲究。《礼记·曲礼上》:“为人尹者……坐不中席。”据说一张席子,独坐时以中为尊,既为人子,即使独坐也只能靠边。又:“群居五人则长者必异席。”一张席子只能坐四人,四人中的尊者应居席端(合坐以端为上),多了一个人,不能尊卑挤在一起,于是请其中的尊者到另一张席上去独坐(当然,坐时要居中)。
已经坐在席上,如果有尊者进来或离席走到跟前来,就用“避席”的办法自表谦卑,而且要伏地。《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饮酒酣,武安起为寿,坐皆避席伏。已,魏其侯为寿,独故人避席耳,余半膝席。”避席伏即离开席子在地面上伏,膝席则原地不动以膝着地,也就是长跪,虽然也是表示敬重,但其程度差多了,所以引得魏其侯的好友灌夫恼怒。避席又叫违席。《晏子春秋·内篇杂上》:“〔齐〕景公有爱女,请嫁于晏子……晏子违席而对曰:‘……君虽有赐,可以使婴倍(同背)其托(指其妻托身于晏婴)乎?’再拜而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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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一本对古典章制度进行考证的著作;虽然其中时而也有些异于成说的一得之见,但主要的还是从古代诗文中把常见的事实加以概括号,不从并力求通俗地介绍给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