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恐怖片暴露了理性世界的局限,使我们不得不面对非理性。理性王国代表着那些可控制、可预测的秩序井然、明白易懂的领域,而非理性王国则代表了那些构成生活经验的混乱无序、难以言状、混沌而又不可预测的领域。在恐怖片里,非理性的力量使社会秩序遭到破坏,经典恐怖片的叙事轨迹是通过对科学和武力的调配使用来重新恢复理性和正常秩序,而现代恐怖片中,非理性的破坏力量显得难以被压倒。恐怖片里也证实并非所有事情都能够通过理性来解决。在《埃尔姆街的噩梦》中,女主人公南希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推向一个更可怕的梦境中:那些梦见克鲁格的孩子们在睡梦中被他杀死。影片结尾时女主人公南希活了下来,这是因为她不再理性地认为梦是假的,转而相信一种让梦境与现实互相瓦解的无理性前提,而她的男友不顾她的警告,依然用虚假的安全感来安慰自己,结果在梦境中死去。影片中的“现实”已经消失,主人公被困扰在一个并不存在的封闭的非理性系统中。这种不确定的原则从叙事层面延伸到电影形式的各个方面,例如恐怖片混淆了区分主观和客观表现方式的常规电影符号(照明、焦点、色彩、音乐),使现实与恐怖的梦境之间的界限也模糊起来,它使无意识和非理性成为现实。
其次,恐怖片通过暴力的使用,质疑了建立社会结构所依赖的所谓“自然秩序”。暴力是恐怖片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它定位在一种与畸形怪物有关的语境中。暴力不管是出现在魔鬼的残暴行为中还是出现在人们反抗的行为中,都对恐怖片的叙事起到了推进作用。恐怖片的产生来自于对所谓自然法则的背离和对我们关于物体、身体、地点、人物的完整性和可预见性的破坏:暴力打破了现实世界的日常生活,摧毁了我们对正常生活假定性的设想,死而复生使死亡的概念受到动摇,自我的完整性在人经历了一个彻底的改变过程之后开始瓦解(《化身博士》)。恐怖片演示了我们生活在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从而击碎了我们自以为生活在一个可预见的常规世界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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