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爱妻玛丽重返中国后,身体一直是健康的,很少或甚至没有去看过医生。我们的住宅就在澳门海边,非常合意,屋子外边还有一块地,我们全家差不多每天傍晚一起到海滩上散步,孩子们在那里乐而忘返。<br> 晚祷之后,我们各做各的事。玛丽高高兴兴地为即将出生的婴儿缝制衣物。她把家里布置得井井有条,极为舒适。此外,她还用不少时间诵读圣经,她已经读完米尔纳所著的《基督教会史》。<br> 玛丽对宗教有强烈的感受,热爱救主耶稣基督,对人世间短暂的喜乐认为是无常和不足的。我俩常提起对世事不宜过分操心,因我们已经知足。<br> 最近以来,她说她有时觉得害怕。我说害怕不足惧,应当信赖上帝。每天在祈祷时我总是说,我们应准备好随时顺从上帝为我们所作的安排。在我单独祈祷时,我恳求上帝,赐玛丽能活下去,让孩子们有一个活着的妈妈。这样,她似乎已经不那么害怕了。<br> 可是,在过去一个半月,玛丽在刚要睡着时,会突然跳起来四五次,觉得马上要停止呼吸,有时会呕吐。这样要到天亮之后,她才感觉良好。<br> 到6月8日夜间,玛丽突然出了一身大汗,并感到腹痛,她告诉说就要临盆了。但到天亮,她却觉得还好。那天是礼拜天,她在家里劳动了一天,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小东西,既高兴又颤抖。当天晚上,她上床很晚,把工作放在一边,开始拿起圣经阅读。这是她每晚睡前从来没有中断过的。<br> 上床之后,玛丽又彻夜冒大汗。等到早晨7点半钟,正在穿衣服时,她突然又呕吐,把胃里的一点东西吐得精光。那已经是6月lO日礼拜天了。于是她坐下来吃了一点早餐。我看她的面色非常苍白。我即通知李文斯东医生,要他不去教堂。他随即赶到我家,他的夫人也一起来了。<br> 当时玛丽的症状转趋严重,她的力气很快失去,接着她呼吸开始发生困难。她问李医生也问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看她两眼朝天,像是听天由命的样子。她实在已经太软弱了,无法多说。随即她又出了一身大汗,眼皮底部开始发黑。李医生连忙又喊了皮尔斯医生用一切方法抢救玛丽,而我随即跪下呼求上帝救救我的玛丽。这样,玛丽减轻了一点痛苦。在下午3点钟时,她告诉我觉得好些了。<br> 但当时我却更加害怕,连忙叫两个孩子进来亲吻妈妈,可是玛丽实在已经非常软弱,没有能注意孩子们吻她。玛丽整天都喊着口渴,在她还能讲话时喊着要“稀饭,稀饭,给我更多的稀饭”!<br> 直到当天晚上8点钟,李医生认为玛丽就可以生孩子了,说她有救了。我们都记得玛丽初次生孩子的情况,盼望这一次她也能顺利生产。但她却又呕吐不止。直到当晚9点半钟,她的恶性呕吐更加严重。当她发生痉挛时,我连忙去托住她的头部,我发现她的痛苦实在是很厉害的。但当她把困倦的头又躺在枕头上时,她却说已经不痛了。<br> 这时,两位医生又鼓励玛丽可以生孩子了,但她却说:“我不痛”。她又继续恶性呕吐。大约到当晚10点钟,玛丽的呼吸已经非常困难,而且还在加剧,呕吐还在继续。<br> 最后,大约在10点半钟,玛丽再次发生严重痉挛,她的头下垂,面部没有变形,我用手臂扶住她的头,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呼吸也随即停止。玛丽死了!哎呀,孩子还在妈妈的子宫里,妈妈的子宫变成了我们小宝宝的坟墓了!啊,上帝!我能说什么呢?就这样,我亲爱的玛丽结束了她短暂而又苦恼的生命!<br> 我感谢上帝,因他赐我爱妻玛丽一个可靠的希望上到天上,她的灵魂已经离体升入天堂,可以永远安息了。但是,围在我身旁的两个孩子正在为他们失去的妈妈而啼哭不止,我的心碎了,我将失去地上所有的快乐,而玛丽却先我而走了,她可以免受这个充满风暴的世界的袭击,她的死令我感到非常可怕。我过去经常要离开家外出工作很长一段时间,让我软弱的爱妻独自留在家里。去年她带了孩子们回到我身边后,上帝至少给了我们一段时间共享天伦之乐,玛丽也获得了健康、平安和安慰,使她增进了身心的愉快,这是我要感谢上帝的。<br> 哎,现在她走了,这使我多么的伤心啊!这是多么大的打击啊!在我们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许多事和物可以纪念玛丽的。玛丽死后,李文斯东医生还一直在玛丽床边守灵许多时候。皮尔逊医生和两位医生的夫人帮助料理善后一直到半夜12点钟才离开。<br> 6月11日,礼拜一,我去山上要埋葬玛丽,就是我以前去那里埋葬头生男婴雅各的坟场,但山上的中国人却拒绝我把玛丽埋葬在那里。但我不愿意把她葬在城墙脚下,于是我赶到东印度公司去向管理委员会请求即刻购买一块地皮作为公司自己的坟场,好使英国新教教徒死后有一葬身之地,因为澳门的罗马天主教士拒绝在他们的墓地埋葬死去的新教教徒。<br> 当时东印度公司立即决定拨出3000到4000元购买一块地皮专门作为公司的坟场,得到当地政府的批准,这就可以把我病故的爱妻玛丽埋葬在澳门专为新教教徒死后安葬的地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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