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运动作为一种唯名论运动,总是停留在排他性精确概念,或者是专有名称这样一些唯名的阶段。正如有人所言,专有名称最初是否是类名词,现在已经无法弄清了,但是专有名称与类名词却有着不同的命运。休谟与马赫所否认的自我实在与这种名称也是不相一致的。在犹太教中,父权制概念发展到了极点就是要消灭神话,但人们仍旧只能在对谈论上帝之名的禁忌中得到对名实关系的认识。已经祛魅的犹太教世界用对上帝观念的否定来与巫术取得调和。犹太教禁止向悼念死者的人们述以安慰。它只将希望与如下禁律联系起来:即禁止把虚妄当作上帝,把有限当作无限,把谎言当作真理。拯救的保证是拒绝一切能够取代它的信仰:它本身就是在放弃幻想中获得知识。诚然,否定并不抽象。任何不加积极区分的疑惑,空无的定式,像佛教所使用的那样,都把自身置于禁止用名称命名绝对者的禁律之上:这和与其相对立的泛神论,或它的资产阶级怀疑主义的漫画形式是一样的。把世界解释为一切或空无的做法都是神话学,通往救赎的可靠途径也都不过是纯粹的巫术实践。在预知未来中寻求的自我满足和在遁人救赎中进行的否定性转变,都只是抗拒欺骗的虚假形式。意象的公正性总是存在于对其禁律虔诚的追求中.这种追求,这种“确定的否定性”,不像怀疑主义不分青红皂白地把真假一律予以否定那样,用抽象概念的自主性来抵制错误的直观。确定的否定对绝对和偶像中尚不完满的观念予以拒斥,而严肃主义则不同,后者想用它本身无法企及的绝对理念来对照上述绝对和偶像。与此相反,辩证法却要把每一种图像解释为文字,它要人们根据图像的特点来认明它的虚假性,或者使其失去效力,或者使其符合真实。因此,语言不是一个单纯的符号系统。黑格尔通过“确定的否定性”这一概念,揭示出了把启蒙运动与其所谓的实证主义倒退区别开来的因素。当然,黑格尔把整个否定过程的意识结果,即把体系与历史中的总体性最终化作一种绝对的做法,既违反了禁律,又使自身陷入了神话学。
上述情形不止发生于被当作进步思想之典范的黑格尔哲学中,也发生在启蒙运动自身中。启蒙运动以为自己具有缜密性,因而不同于黑格尔和形而上学,因为启蒙运动与任何体系一样都是总体性的。启蒙运动的非真实性并不在于它的浪漫主义之敌一直攻击的分析方法,还原为元素的方法,以及借助反思的解析方法等方面,而毋宁说一开始就注定要在进程之中。一旦未知数在数学步骤中变成一个等式的未知量,便说明在所有价值尚未设定之前,它就是完全已知的了。在量子理论形成前后,自然就被理解为是数学意义上的;甚至那些尚未论定之物,不管是不能分解的,还是非理性的,都受到了数学定理的改造。启蒙事先就把追根究底的数学世界与真理等同起来,启蒙以为这样做就能够避免返回到神话中去。启蒙把思想和数学混作一团,并且通过这种方法把数学变为一种绝对例证。“一个无限的世界,在这里也是一个理想的世界,被设想为这样的一个世界:其对象不是单个地,不完全地,仿佛偶然地被我们获知的,而是通过一种合理的连贯的统一方法被我们认识的。随着不断的发展,每个客体都会依据其内在的完满存在而得到彻底澄明……然而通过伽利略对自然的数学化,这种自我在现代数学的指导下被理念化了:即用现代方式把其本身表达为一种数学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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