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老板，你要什么？”
一、对可持续发展的解读
我做了二十几年的公司法律顾问。法律顾问会参与公司的战略制定，我说的第一句话基本是：老板，你要什么？
对于业务稳定发展的公司而言，思维比较清晰的老板一般会说，我要公司的可持续发展。这句话很虚吗？那要看怎么解读，或者怎么分解到后续的公司战略中去。
什么是公司的可持续发展？以我对一家企业实控人、控股股东或者操盘手的了解以及工作经验来解读，至少有三层意思：
（1）组织可掌控。公司的政策制定话语权、组织管理权、利益分配权不偏离自己的掌握范围，控股股东的地位不被稀释。
（2）文化可传承。公司的使命、愿景、价值观可以贯彻执行，干部选拔符合公司的价值观。
（3）利益可兑现。公司有相对明确的商业模式，有稳定且在扩大的客户圈，有持续且可以自由支配的净现金流。
上述如果要落实到公司战略层面，那将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计划，如果要细化到执行层面，那将需要公司各级别人员全面且不折不扣地参与。
不同的老板会对“公司的可持续发展”赋予不同的含义，但上述三个含义必不可少，因为缺乏其中任何一点，都不可能达到“可持续发展”这个目标。
在往后的职业生涯中，我们问客户的第一个问题或者最关键的问题，一般都是“你要什么”。对一名律师而言，在与客户沟通的过程中，这应该是最为职业的一句话了。因为这句话可以穿透一切啰嗦和铺陈，直击本质。
我进入一家企业，和老板交谈的时候，第一个问题往往是：“老板，你要什么？”
有很多人是“既要、又要、还要”的，我做过很多公司的法律顾问，真正成功的企业往往都有清晰的目标，且坚持长期主义，在一个领域内深耕。
二、在律师这个职业里，你想要什么?
在进入行业前，这是需要认真思考清楚的问题。否则，在我们入行后，这个问题会不断困扰我们，会不断打击我们的信心，会让我们怀疑自己的选择，甚至会让我们放弃。
我入行时追求的很简单。我只想安身立命，想得到一份工作，想在长沙这个城市立足，不再需要家庭的支持和朋友的接济，如此而已。这是我做这个职业的初心，并没有多么远大的理想，我相信大多数人的初心也是如此。
要一份工作？要赚钱？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要获得安全感？要结识更多的朋友？要获得别人的尊重？要实现自己的价值？
要买个房子？买个车子？找个合适的对象？要帮助别人？要获得自己的幸福感和成就感？
要到最高人民法院打官司？要做上市公司的独立董事？要自己开一家全球连锁律师事务所？
入行之后，我们要的东西会很多。乱花渐欲迷人眼，很多人会忘记初心，尤其当自己在职业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获得了一定的财富和资源后，往往不记得自己的来路了。
我们大多数律师，进入这行，能够安安心心，操持自己的手艺，为客户服务且得到回报，能在一地安身立命，能养家糊口，就已经非常值得珍惜，非常了不起了。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在这个行当里得到成就，获得社会的尊重，顺带取得一些财富，那更要终日乾乾，保持谦卑，心存敬畏，行有所止。
一位年轻律师和我聊天。她说，首先，律师职业让她体现出自我价值，并且在办案过程中能获得满足感，这是其他职业没有办法带来的；其次，她认为律师职业是离人性最近的职业，婚姻家事律师可以用最短时间了解一对恋人是为何从热恋结婚到撕破脸如仇人般离婚，商事律师可以最近距离感受商战的残酷，刑事辩护律师可以看到嫌疑人对自由的渴望，也能够接触到人性险恶；最后，律师职业尽头不仅仅是律师，还要时刻提醒自己做“局外人”，将自己抽离，有上帝视角，既要感性能共情，又要理性能办事，要平衡个人价值观和职业道德。这个职业是挺苦，挺难的，但某种意义上说也挺酷的。每次觉得很累的时候，想想这些就还有动力，继续坚持自己的选择！
一位三年级（执业三年之意，下同）律师和我说，他做律师是因为律师职业是自由的。自由在于选择，可以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可以选择不做，但是在其他公司上班是没有选择的，是必须得做的。
一位成熟律师总结说，作为一项职业，通过自己的专业获得认可，获得自律的人生，也是幸福的来源。
虽然律师只是三百六十行中的一个职业，但我们能够在这个职业中贴上属于自己的标签，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在往后的职业生涯中，去修正、去完善、去坚持、去确认自己的标签和位置。这是我们想要的。
律师职业，是用自己的专业去帮助他人，用自己的专业获得回报，用自己的专业实现人格自由。做律师也好，做世界上任何一个合法的职业也好，其目的就是让自己的人生有价值，让自己的生活充实和满足。这是我们想要的。
当我们有机缘、有运气、有实力、有德行可以获得更多时，我们也应当坦荡接受。巧取投机，到头来皆是虚妄。
另外一点大部分人很难做到，就是该退的时候，要退。做到较高成就的时候，拿到较多财富的时候，很可能让自己卷入风波的时候，众人皆往的时候，要重温初心，要检讨自己何德何能，是否德不配位，然后要心生敬畏，要选择退出避让。
我们要什么？要得越小，所得越大；要得越精，所得越久；要得越薄，所得越厚；要做一个小而美且持续盈利的自己，不要做一个大而全却徒有其表的自己。
回到开头对“可持续发展”的解读，我们也可以思考下，怎么才能让自己的职业生涯可持续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