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言
1.1 CO2的排放与消耗概况
自19世纪末以来,全球的平均气温升高了0.3~0.6℃。环境科学研究已充分证明,全球变暖的趋势将导致海平面升高、极端天气频繁发生、生态系统混乱等一系列严重的后果。法国数学家约瑟夫 傅里叶在近两百年前*先指出,空气中CO2的含量与温度升高存在着密切联系,这就是所谓的温室效应。之后,19世纪末化学家阿伦尼乌斯证实温室效应的确存在,并逐渐得到民众与各国政府的认可。地球在吸收太阳辐射的同时,本身也向外层空间辐射热量,其热辐射以3~30μm的长波红外线为主。长波辐射进入大气层时,易被分子量较大、极性较强的气体分子吸收。红外线的能量较低,不足以导致分子中化学键的断裂,即气体分子吸收红外线辐射后没有化学反应发生,只是阻挡热量自地球向外逃逸,相当于地球和外层空间的一个绝热层,即“温室”的作用。图1.1展示了1990~2018年的全球温室气体排放当量,其中CO2对温室效应的贡献达60%,其对地球环境的影响不容小觑[1]。
图1.1 1990~2018年的全球温室气体排放当量[1]
随着工业的发展以及人类对化石能源的大量利用,大气中的CO2含量正在剧烈增加。大量的温室气体排放对于地球的局域环境影响巨大,世界各国也在努力寻找能够减少二氧化碳的各种方法和手段。围绕全球变暖这一世界性问题,1997年《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缔约方第三次会议在日本东京召开,关注的焦点是温室气体的减排。会议通过的《京都议定书》将CO2作为温室气体削减与控制的重点。2015年,世界各国联合签署的《巴黎协定》定下了这样的目标:到2100年,将全球升温控制在工业化前2℃以内,在2020~2030年,全球碳排放每年需减少2.7%。而要实现将升温限制在1.5℃的目标,在2020~2030年,全球碳排放每年需减少7.6%。以各国目前承诺的减排量远不能实现将升温控制在2℃以内的目标,即便所有承诺兑现,到21世纪末全球升温还是会达到3.2℃,这会带来更广泛和更严重的破坏性气候影响。联合国环境规划署《2019年碳排放差距报告》[1]指出,在过去10年间,温室气体排放每年增长1.5%。而其中2018年温室气体排放创下553亿t二氧化碳当量的新高。近年来,受到国际政治因素等的影响,二氧化碳的减排目标遥遥无期,这也无疑是对地球整体环境的一个巨大威胁。图1.2中展示了近年来主要国家、地区与组织的碳排放绝对值和人均碳排放当量,为了地球以及人类社会的持续发展,需要国际社会携手合作,共同努力实现碳中和的宏观目标。[1]
图1.2 主要国家、地区与组织的碳排放绝对值(a)和人均碳排放当量(b)[1]
全球二氧化碳的排放包含自然和人为来源。自然来源包括土壤、内陆水域、海洋甚至火山活动;人为来源包括水泥工业(全球的8%二氧化碳排放量)、金属工业(大约5%来自钢铁)、陆运、航空、航运、堆肥反应堆及化石燃料的燃烧(主要是煤、石油和天然气)。其中,化石燃料的燃烧是长期气候变化的主要原因。我国是全世界人口*多的国家,加之能源结构不合理:煤炭资源丰富、油气资源比较紧缺,过高的煤炭消费比例导致我国CO2排放强度高于世界平均水平。统计数据表明:我国2019年温室效应气体排放总量相当于139.2亿t二氧化碳。
1.2 CO2的物理化学特性
CO2是一种常见的气体小分子,无色无味,可溶于水,密度比空气略大。二氧化碳的升华点为-78.4℃,熔点为-56.6℃。二氧化碳分子为线型非极性分子,分子中的C—O键键长为1.16?,其分子中含有 三中心四电子离域键,离域键的存在使得CO2分子中的C—O键长甚至小于一些C = O的键长。其分子轨道成键示意图见图1.3,基本物理化学参数如表1.1所示:
表1.1 CO2分子的基本物理化学参数[2]
CO2分子中,C原子采用sp杂化轨道与O原子成键。C原子的两个sp杂化轨道分别与两个O原子头碰头结合形成两个σ键,而C原子上未参加杂化的p轨道与sp杂化轨道成直角,并从侧面与两个O原子的p轨道发生肩并肩重叠,形成两个三中心四电子离域π键。CO2的C—O键长整体上介于C = O键与C≡O键之间,其C—O键能大小为187kcal/mol(1kcal = 4.1868kJ),远高于相应的C = C键能(145kcal/mol)与O = O键能(116kcal/mol)。
图1.3 CO2的分子轨道示意图
对于由n个原子组成的线型分子,其振动模为3n-5。由此推断CO2分子有4种振动模式(图1.4),分别对应于对称伸缩振动、反对称伸缩振动、x-y平面的弯曲振动和y-z平面的弯曲振动,其中第一振动模式的偶极矩变化为零,不产生红外吸收;第二振动模式产生的红外吸收峰为2349cm-1,第三和第四振动模式具有相同的红外吸收峰(为667cm-1)。正是这些红外吸收使得CO2产生温室效应。
图1.4 CO2分子的振动模式
(a)对称伸缩振动;(b)反对称伸缩振动;(c)x-y平面的弯曲振动;(d)y-z平面的弯曲振动
由于具有极高的化学键键能,CO2活化很难发生。另一个不利于CO2活化的因素是其极弱的给予电子及接受电子的能力。CO2的第一电离能明显高于等电子构型的CS2、N2O等,达到13.778eV,即CO2分子极难给出电子。另外,CO2分子的电子亲和能低达-0.600eV,表明其接受电子的能力同样较弱。但是相对于极高的电离能(ionization potential,IP)而言,在电场的诱导下后者的能垒比较容易跨越。在实际操作中,可能活化CO2分子的有效途径只能是采用适当的方式注入电子,或者是利用化学反应使CO2分子夺取其他分子的电子,即将CO2分子作为一种氧化剂而非还原剂。
此外,CO2的物相随着温度和压强而变化,可实现从气相到液相和固态的转化。例如,室温下对CO2加压到0.5GPa时就可以得到固相的CO2,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干冰。拉曼谱和红外谱的实验表明,干冰是一种范德瓦耳斯晶体,其体弹性模量B0 = 12.4GPa;当加压到12~22GPa时,干冰缓慢地转变为正交相,这是一种具有超高强度和硬度的结构;当对正交相干冰加压至400GPa并加热至1800K,可以得到一种全新的原子相(CO2-Ⅴ),这是一种由C—O键连接而成的扩展的共价晶体,具有非线性光学特性(图1.5)。
图1.5 CO2的中-低温和中-低压相图
1.3 CO2的活化
尽管上一小节中提到了CO2分子的活化存在诸多不利因素,基于理论计算的分析仍给予活化CO2分子一定的希望。CO2分子共有16个价电子,C原子和O原子中均含有ns和np价键轨道,即C的2s22p2以及O的2s22p4。根据CO2的光电子能谱实验,其基态电子构型为(1σs)2(1σu)2(2σg)2(2σu)2(1πu)4(1πg)4(2πu)0。
图1.3中标示了理论计算得到的CO2的前线轨道及相应能级。可以发现,*高占据分子轨道(highest occupied molecular orbital,HOMO)以及*低未占分子轨道(lowest unoccupied molecular orbital,LUMO)的能级均简并。原则上来说,CO2分子有四个位于相同能级的电子可以被释放出来,CO2也可以在相同能级接受四个电子。一旦CO2在这些前线轨道处得到或释放电子,那么轨道的简并态将立即被打破。实际上,CO2接受或给予4个电子的过程并不是同步进行的。即使这样,CO2分子的前线轨道的拓扑形状与一般的无机或有机小分子有很大区别,但有趣的是其与过渡金属的d轨道以及镧系金属的f轨道的拓扑形状却有很高的相似性。CO2的振动模式表明:其反对称的C = O拉伸振动模式与非简谐弯曲振动模式的能级相近,可能发生有利于CO2活化的振动耦合。尽管存在上述活化CO2分子的不利因素,但对于CO2精细电子结构与振动模式的考察表明CO2的活化并非不可能。事实上,CO2的活化方式非常多样化。
1.3.1 基本活化方式及沃尔什图
为了实现CO2分子的化学转化和利用,首先需要对其进行活化。CO2的分子结构是直线型,含有两个C = O键,是一种非极性分子。该分子具有两个极性中心,其中羰基碳的缺电子性,使碳作为亲电中心,另外两个氧作为亲核中心,碳和氧的双活化位点使CO2分子的活化成为可能。
图1.6 CO2分子的活化模式[3]
CO2分子活化的实质是增强该分子的化学反应活性。评估其活化程度可以用活化后的CO2分子的物理化学特性与活化前进行比较,两者差异越大,证明活化程度越高。传统化学角度下CO2的活化方式可以分为三大类,即O = C = O键角减小、C = O键拉伸以及O = C = O极化。CO2分子的活化模式如图1.6所示。
第一种是O = C = O键角的弯曲。该种活化方式主要存在于过渡金属与 CO2的配位作用中,具体的配位方式十分多样化,包括单齿、双齿以及桥式等多种配位类型。CO2分子键角弯曲活化如图1.7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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