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风吹来,门口的风铃响了。十四岁的小庄回到老家县里的超市,柜台前的招财猫在不断招手,他走进卖场最里面的办公室写作业。超市不算大,大概600平方米,生鲜果蔬、粮油米面、烟酒副食、日用百货一应俱全。虽不说13进斗金,但是保障家庭生活绰绰有余。这个家对于小庄来说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他的亲生父亲张录泉是名出租车司机,在小庄不到两岁时遇难了。
那是1994年的一个晚上,张录泉在跑夜车,上来两名青年说去十五公里外的桥头镇。张录泉不想跑那么远,半夜回来拉不到客人,白烧油不说还得花时间。但是老张还是答应了。那天晚上风大,是沙尘暴肆虐的春季,张录泉没承想这会是他最后一次出车,也不知道车上载的两人会是亡命之徒。小庄对于父亲全部的记忆也在1994年那个沙尘天戛然而止,张录泉的生命也定格在那一天。歹徒用包里携带的电缆线勒死了司机,之后他们把所有作案工具扔到路边,拿皮管从油箱导出来一升汽油,把现场烧得难以取证。也许是歹徒一时大意,也许是他们还有一丝人性未泯灭,二人没有彻底毁尸灭迹,而是在土质松软的地方拿石块、木棒刨了个土坑,把尸体埋了进去,随后驾车逃之天天。能够识别指纹的作案工具被烧了,出租车并没有安装定位器,县城除了繁华的新时代大厦,再找不到有摄像头的地方。警方做了努力,但毫无进展,张录泉被杀一案成为悬案。
小庄的母亲后来改嫁给了继父庄强,小庄随继父改姓为庄。张小泉是张录泉起的名字,老张文化水平不算高,就把自己名给了儿子,希望能护佑他平安长大。新组家庭日子并不和睦,半路夫妻毫无感情可言,庄强是个略有家资的个体户,那个年代靠倒卖假烟、假酒赚不少钱,在县里修了一栋独院的二层楼房。
小庄模糊记得1994年4月的那天晚上,虽然他才两岁多。家里人进进出出,有带着绿色大盖帽的警察,有夹着皮包的政府人员,两岁的他在灵堂守夜,孩子太小了,不到一小时就趴倒在垫子上,吊唁的亲友无不抹泪、悲怆,为这个小孩和不到三十岁的年轻母亲感到悲伤。小庄的母亲是百货公司的营业员,年轻时肤白貌美,追求者无数。后来百货公司改制,再后来倒闭不复存在,小庄的舅舅花钱运作,把自己的妹妹调往商业局工作,希望外甥能在稳定的家庭里成长,又介绍了庄强给妹妹。
人终有一别,或生离或死别。继父虽然有钱但是脾气也不好,尽管因为自身原因无法生育,却始终对这个儿子爱不起来,小庄明显感受到这种态度,从小到大家长会都是妈妈去,继父只在花钱的时候出现。小庄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住着别人羡慕的独栋小楼,坐着那个年代昂贵的桑塔纳轿车,上初中时继父还给他买了彩屏的诺基亚手机,送他去市里最好(贵)的寄宿制学校英才中学。物质生活的富足并没有带给他快乐,小庄脑海里还是能回忆起开出租的父亲将孩提时候的他放在副驾驶上去兜风,小庄感觉那是他最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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