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瘦骨嶙峋的黑犬,夹着尾巴仰着头,迎着萧瑟的秋风,仿似一尊泥雕长时间地向着远方怅然凝望。它粗大的鼻孔里不时挤出一串串悲哀的哑狺……
暮色苍茫,凄风苦雨,空旷的乡野不时传来几声添人愁思的鹧鸪啼叫。
黑水庙内亮如白昼,杀气森森。八个面容憔悴、愁眉苦脸的日军手提长短枪,在燃着大火的柴堆和被捆绑的老百姓外围,似一群丧家之犬,躁动慌乱地转着圈。他们没了平时那股骄横与狂妄,个个如惊弓之鸟,强自睁着绝望、呆滞的眼睛,竖着双耳,警惕地搜寻、聆听着来自庙外的声息。
佐藤次郎,一个皮肤黝黑满脸胡茬的大汉。他是日本华北派遣军特高科岗村的得力战将,一个月前受命护送俩日高级官员南下。临行前,岗村突生不祥警兆,颇感惶恐,意欲取消这一计划,择日再行,无奈上峰一连发三封急电催促,迫不得已,只好从一件大案里抽出屡建奇功的佐藤次郎,从特种部队里遴选出一个排的优秀士兵,又抽调司令部最先进的警卫车队,这才放他们南下。
佐藤次郎谨记长官的叮嘱,一路小心翼翼,严勒部属不得惹是生非,极力灌输“安稳为最”的神圣使命。叵料,武装车队夜行昼宿,神神秘秘的行止,惹起一大股流匪的注意,直以为护送的是大宗财物,并在一个深夜袭击了车队。车队遭重创成了一堆废铁,流匪却被这支武器精良、作战经验丰富的特种部队打得伤亡惨重,未能劫得一枚银圆便仓皇逃窜。
这些从特种兵部队挑选的士兵,无一不是跃马横枪、久经战火、凶残成性之徒。严令使他们收敛了蛮横的嗜欲,沿路对百姓没有侵扰,流匪的枪弹击毁了赖以代步的汽车后,激发了他们的蛇蝎癖性,大发东洋武士之兽行,对十几个被俘的流匪用尽了酷刑,过足了淫瘾。尔后,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凶狠残暴地展开了杀人竞赛:那些流匪们,有的被利刃削挖去五官,然后斩落生殖器;有的被战刀砍去双臂双腿,将一截圆方的人来当球踢;有的则被白灰在非要命部位标上十余圆点,供练枪法……在痛彻肺腑、令人心胆俱裂的惨叫声中,倭寇们瞪着血红的眼睛,挥舞着血淋淋的手,张着噬人的血盆大口,哈哈狂笑……
俘虏们个个流尽了鲜血,闭上了愤怒不屈的眼睛。
佐藤次郎的厄运也就是从此开始的。一个加强排四十多人的特种部队,每天不是这个叫人割走脑袋,便是那个让人在心窝里插把利刃,要不就是被重手法点穴,死法不一而足。部队行军打仗死人原本不足为奇,可这件事怪就怪在活着的人谁也没见过暗中的催命阎罗是胖是瘦是高是矮,谁也没察闻过一丝响动,而每次只死一人,且死的都是瞪着双眼自负艺高,叫嚣着能制服神秘杀手的狂妄之辈。
神秘杀手颇懂心理战术。从袭击手段与地理位置和时间来判断,完全有扩大战果之可能,但神秘杀手不论在黑夜抑或是白天,每次出手只击杀一人,像一只将一窝幼鼠都罩在爪底耐着性子玩的悍猫。佐藤次郎一伙人个个心惊肉跳、寝食不安,精神处于极度崩溃状态,尝足了被死亡召唤的恐怖滋味。
这支肩负特殊使命的特种部队,就这样朝也死,夕也亡,稀里哗啦地在这荒山野岭锐减。开始鬼子们还直以为是小股游击队所为,怒不可遏。疯狂地围剿了几次,后逐渐根据死者的状况推断演绎出:这种来无影去无踪,干净利落的杀戮,必系一武林高手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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