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世与童年
蔡畅,原名蔡咸熙,乳名毛妹子。湖南省双峰县(原属湘乡县)永丰镇人。1900年5月14日(清光绪二十六年农历四月十六日)诞生在双峰县荷叶乡光甲堂(今属井字镇杨球村)。
蔡畅本不姓蔡。她的九世先祖原姓林,名叫林国清,福建省莆田梅林人。清康熙十年(1671),莆田受灾,林国清随表叔蔡开臣人湘,定居在湖南省湘乡县永丰镇。蔡开臣没有子女,就把林国清当亲生儿子看待,教他手艺,还帮他娶妻成家。蔡开臣去世后,林国清感念表叔的恩情,遂改复姓蔡林。
蔡林氏家族在永丰镇,世代以经营辣酱为业。至今仍驰名省内外的“永丰辣酱”,就是蔡林家的传统产品,当年也叫“蔡家辣酱”。到蔡畅的曾祖父时,他家竟靠经营辣酱发了家,在永丰镇上开了“蔡广益”“蔡广祥”两爿辣酱兼营南货的店铺,还购置了土地、房产,成为永丰镇上数得着的富庶人家。
蔡畅的祖父蔡寿崧,是蔡林氏家族的第一代读书人。早年他考秀才未中,便继承祖业,经营“蔡广益”辣酱店。后来在曾国藩组织的湘军中当过大队长。到曾国藩遣散湘军时,蔡寿崧才返归故里,重操祖业。
蔡畅的父亲蔡蓉峰(1862—1932),共有弟兄三人,他居长,乡里人都喊他“蓉峰大爷”。其实,蔡蓉峰没有什么本事,他从小不爱读书,长大又不善经营,一辈子游手好闲,无所作为。蔡寿崧晚年,把财产平均三份,分给三个儿子。蔡蓉峰就靠分得的这份祖产维持生活,常年坐吃山空,还在蔡畅出生前,家境就已开始衰落。
蔡蓉峰为谋生路,1894年带着妻子儿女跑到上海,凭借岳母家的亲戚关系,在江南机器制造总局(今上海江南造船厂)谋到一个差事,“诰授奉政大夫,州同衔,从九品”。这是个微不足道的官职,无须什么真本事,不过是吃点俸禄而已,蔡蓉峰也还能应付过去。然而,腐朽没落的清王朝,从上到下,网织着一个堕落腐败的官僚体系,无论大小官员,都不顾民众疾苦,一味搜刮民脂民膏,过着荒淫无耻、挥霍无度的生活。这些官场恶习,也熏染了蔡蓉峰。到上海不久,他就学会了抽鸦片烟,后来,还讨了小老婆,对妻子儿女漠不关心。他心里完全没有这个“家”,整日迷醉在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在工厂,蔡蓉峰对工人经常吹胡子瞪眼睛;湖南的贫苦同乡前去求助,他反目无情……蔡畅的母亲多次苦口相劝都无济于事,他骂蔡母是“吃里爬外”,有时还要动手打。蔡畅的母亲在无法容忍的情况下,于1898年,毅然拖儿带女返回湖南,投奔自己的娘家——湘乡县荷叶乡桂林堂。
妻子儿女愤然离去,使头脑发涨的蔡蓉峰清醒了一下,他开始意识到时局的动荡、仕途的险恶,明白了上海毕竟不是他这种人久居之地。不久,他辞去官职,带着小老婆也返回了湖南永丰镇。
蔡畅的母亲,是一位了不起的妇人。她的原名叫葛兰英,50岁和儿女一起进学校读书的时候,改名葛健豪。葛兰英1865年出生在湖南省湘乡县荷叶乡桂林堂的一个书香人家。父亲葛葆吾做过清朝的盐运使、按察使,后弃官回乡。在荷叶乡这个地方有并列齐名的三大户,葛家、曾国藩家、秋瑾的丈夫王廷钧家,他们彼此联姻(葛葆吾的弟弟葛莅吾,就是曾国藩的侄女婿),过往甚密。葛葆吾和蔡畅的祖父蔡寿崧交谊亦很深,他两人曾一起在湘军中任职,后来葛葆吾在湖北的一次战役中阵亡。葛兰英和哥哥葛望嵌都由母亲陈氏抚养成人。
葛兰英幼时随兄读家馆,聪颖好学,性格刚毅,思想豁达,知书明礼,既有大家闺秀庄重典雅之风,又具热血男儿侠义坦荡之气。葛兰英16岁时与蔡蓉峰结婚,孝敬翁姑,友爱邻里,颇受同族和亲友的敬重。然而,她丈夫的所作所为,使她内心异常痛苦。从上海回到娘家荷叶乡时,她已经有三男二女,于是,她就想在母亲身边,靠自己的力量把子女培养成人。蔡蓉峰回到湖南后,生活无着,小老婆过不了苦日子,跑回了上海。这时,他又想把妻子儿女接回永丰言归于好。但是葛兰英是个刚毅的女人,她对丈夫已经非常失望,坚决不回永丰镇;蔡畅的外祖母陈氏也怕女儿回去再受苦,也不放女儿走。蔡蓉峰只好让步,在岳母家附近买下光甲堂这所房宅和30亩耕地,暂住下来。第二年,蔡畅就在光甲堂出生。
光甲堂,坐落在荷叶西北部的羊角寨。那是一所一进两屋两厢的普通宅院,四周围着矮围墙,背倚青山,面临一塘碧波粼粼的池水,塘里种着莲藕,鲜绿茂密的荷叶覆盖着半个水面,另一半水面上常年游弋着几只肥壮的鹅、鸭,这就是蔡畅儿时的生活环境——一个典型的江南农家。出院门下坡不远处是蔡家购置的30亩耕地。全家人的衣、食、用,主要来自田里收成;永丰镇上那个出租的铺面,每年尚可收到少许租金。这就是八口之家的全部经济来源。勤劳的女主人葛兰英从早忙到晚,凡是能劳动的子女,她都给安排了任务,蔡蓉峰也不得不下田干活,就这样,日子过得还不宽绰。乡里人说,蔡畅两三岁时,常见她“穿着打补丁的衣裳,坐在堂屋门外的石礅上玩耍”。她人虽长得瘦小,可是活泼精干,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聪明和智慧,嘴角上总是挂着使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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