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斌教授一直专注于希腊“东方化”时代的研究,本书是他的新作,涉及了东方和西方文明之间的对话,对于希腊文明的源头,提出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客观地论证了近东文明对古希腊的影响。
《希腊与东方:文明交流与互鉴/光启文库》:
在专门的地中海史研究著作中,关注古风时代地中海世界的作品并不多,但是在有限的笔触中,历史学家还是为我们展现了他们笔下的“地中海共同体”,尽管有的学者并未明确使用这一概念。
英国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的佩里格林·霍登和牛津大学的尼古拉斯·珀塞尔于2000年出版了地中海史的扛鼎之作《堕落之海:地中海史研究》。他们力图从微观生态的视角、从人与环境互动的角度来重构地中海的形象。尽管霍登和珀塞尔强调地中海地区存在多种多样的微观生态,但也强调地中海的连通性。地中海复杂的海岸线和数不尽的岛屿、环环相扣的低地、能够频频通行的滩涂与河流,这些地理条件使得交流的体制成为可能。他们强调不同微观生态之间的人们因便利的海上联系而发生的互动,这样就抓住了历史“区域”因联系而形成的这一根本属性。具体到古风时代的地中海,霍登和珀塞尔以科莫斯(Kommos)港和扎戈拉(Zagora)为例考察了地中海范围内广泛的文明互动现象。科莫斯位于克里特岛,考古学家在那里发现了克里特岛同腓尼基世界之间重要联系的证据,对当地古代涂鸦的研究表明,不同地区(包括优卑亚和中希腊)的希腊人也在公元前8世纪到达了此地。扎戈拉位于优卑亚岛附近的安德罗斯岛上,扎戈拉出土的考古证据表明,这个定居点在公元前8世纪参与了地中海地区的物资再分配体系。2霍登和珀塞尔也关注到了希腊人的殖民活动,他们认为希腊的殖民时代(公元前8世纪至前6世纪)是地中海航海史上互动潜力最为充分的一次大爆发。通过纷繁复杂、无孔不入的海上互动与随之而来的建立殖民城邦习俗的发展,到了公元前5世纪,希腊人自己已将由希腊海外定居点构成的世界视为一个文化和社会的统一体。不过,书中关于希腊殖民时代地中海的讨论并不多,仅仅是将这一时期作为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小点顺便提及。因此,关于这一时期地中海世界文明交流互动的研究,还有可进一步深入研究的空间。
剑桥大学的海洋史学家大卫·阿布拉菲亚在他的名作《伟大的海》中将公元前1000年至公元600年的地中海称之为他的“五个地中海”的“第二地中海”。他认为,关于公元前8世纪至前7世纪的地中海,出现了一些新的贸易网络,东方文化被传至西方,最远到了埃特鲁里亚和南西班牙。这些新贸易网的建立,并没有借助大规模的帝国扩张实现,而是依靠商人团体:希腊人有意或无意地在追寻其迈锡尼先人的足迹,将方向转向了西西里岛和意大利;埃特鲁里亚海盗和贸易者出现在刚刚兴起的城市的土地之上;更为超前的是,黎巴嫩的迦南商人,也就是希腊人熟知的腓尼基人也出现了,这一族群因为热爱贸易和追逐利润而著称。阿布拉菲亚认为,欲探寻腓尼基早期贸易帝国的踪迹,最好的途径就是在公元前800年前后进行一次环地中海航行。航行的路线是从推罗,西顿等城市出发,沿着向北的路线,经过塞浦路斯岛、罗德岛及克里特岛,而后穿过广阔无垠的伊奥尼亚海,最终到达南意大利、南撒丁岛、伊维萨岛及南西班牙。在返回推罗的旅程中,腓尼基人会沿着漫长的北非海岸前行。2阿布拉菲亚对这一时期地中海世界的描述,主要是基于腓尼基等族群的商贸活动而勾勒出的一幅整体图景,在这幅图景中,主要的活跃者还包括希腊人和埃特鲁里亚人。尽管阿布拉菲亚没有提供更多文明交流的细节证据,但是他却道出了古风时代“地中海共同体”的核心,那就是基于商贸活动而进行的文明交流。这也为我们在“地中海共同体”视野下研究文明交流及互鉴提供了一个宏观层面的指南。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地中海研究中心主任威廉·哈里斯主编的《重新思考地中海》一书中,也有几位学者探讨了古代地中海世界的统一性和流通性。在《地中海与古代历史》一文中,哈里斯本人并不认同霍登和珀塞尔的理论。他指出,很多学者(包括霍登和珀塞尔)通常仅仅将“地中海”作为“希腊和罗马外加其他一些我们可能偶尔注意到的古代文明”1的同义词,因此,地中海的统一性就是必须讨论的一个关键问题了。同样,地中海与其他地区相较而言的独特性,以及这种所谓的独特性的意义也是必须讨论的问题。他认为,地中海的统一性问题,实际上是与其独特性问题紧密联系的。哈里斯具体探讨了“古代地中海在何种程度上是一个文化统一体”的问题。他指出,既有一种弱意义上的统一性,也有一种强意义上的统一性。所谓弱意义上的统一性,指的是在相似的气候中,依靠相似的动物和植物,人们的生存方式必然存在相似性和连续性。至少从自然条件来说,这是一个相对集中的区域,有着较为明显的自然属性的边界,这个区域的温度和湿度都相对适中,有足够的水来支撑农业和城镇,并且发展水平都较为相似。所谓强意义的统一性,指的是当地经济体与更广阔的地中海紧密相连。但是哈里斯对强意义的统一性提出了一系列疑问:如果在任何特定时间居住在地中海沿岸的许多人是自给自足的渔民、牧民或农民,那么地中海在这个意义上就不是一个整体。如果说地中海区域各经济体相互之间构成了联系,那么构成联系的要素是什么?不仅是沿海贸易、长途贸易、海盗和移民,还有许多其他形式的人类和非人类的活动,包括植物和疾病的传播。2阿兰·布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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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与“西方”二分法的历史渊源(代绪论)
一、“东方”与“西方”概念的由来及其历史演变
二、西方与东方在观念上和事实上的对立,以及这种对立在思想界的反映
三、“东方”与“西方”的二元对立,实际上反映了自古希腊人以来,西方人对自我与他者的认识
第一章 古代文明交流研究的范式转变
第一节 比较研究一地中海共同体一网络理论
第二节 不同历史学家笔下的“地中海共同体”
第三节 作为一种研究范式的“地中海共同体”
第二章 早期希腊与埃及和腓尼基的文明交流
第一节 早期希腊史研究的转向——大传统与大鸿沟
第二节 迈锡尼时期希腊与埃及的物质文明交流
第三节 腓尼基人是希腊人的老师?
第三章 文明交流与希腊城邦的兴起
第一节 希腊城邦兴起的几种理论及其转向
第二节 殖民运动与希腊城邦的兴起
第四章 荷马史诗与古代东方文学传统
第一节 荷马史诗中的“宙斯受骗”与古代东方文学传统
第二节 比较研究和“地中海共同体”视域中的荷马与东方
第五章 希腊宗教中的东方元素
第一节 阿波罗神名与神职中的东方元素
第二节 阿波罗相关祭仪和节日中的东方元素
第三节 阿波罗相关节日中的东方元素
第六章 希腊与东方文明的交汇
第一节 阿尔米纳的发掘与相关研究
第二节 希腊文明与东方文明在阿尔米纳的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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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古希腊“东方化革命”的现代想象
附录 《希腊拉丁作家远东古文献辑录》关于丝的记载及相关古希腊文献补遗
参考文献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