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浮生若梦
名门望族
风从江面上缓缓吹过来,带着无比沉闷的潮热,似乎连江水都要变热了。放眼过去,繁华景象下的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中西合璧式建筑,以西式凉亭、中式木楼、欧式灯塔、苏式庭院的形式出现,然后又相互交错汇聚成一道独特的美,演绎在不同的人眼中,便成了大上海的千百种风情,也留下太多难忘的记忆。
这是一座沿江的国际大都市,一直被世界各地肤色的人称之为“魔都”。作为时尚都市的标志,这里充斥着太多的欲望和奢华,无时不刻的喧器让人几乎无法静下心来。那情形酷似一位伶俜步态,钟情于纸醉金迷的女子,一辈子讲的都是享受一念的是享受,怨的还是享受。水西黄包车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着,眼看着就要撞上了,结果又在车夫的带领下巧妙地躲闪过去,留下了一声声的尖叫和谩骂。油光锃亮的小汽车也是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及路上的行人,可以想象车内的人是何样的得意洋洋。只有古老的电车在慢悠悠地行驶着,时不时地会停下来,迎来送往各色的人,一任圆润的铃声响彻周围。
在这样的季节里,天气异常燥热也实属正常,尤其是在知了虫抑扬顿挫的伴奏下,十里洋场的风都开始变得慵懒起来,风轻柔地吹着,奢靡而又神秘地掠过了无限风光下的繁华。城市似乎就是一个无休止的大火炉,源源不断地造着热量,大家都在盼望着天气能够快些凉下来,哪怕能有一场及时雨也行。条件优渥的人都惬意地吹着风扇,听着留声机中传出的“夜上海,夜上海……”靡靡之音中,依稀可见远处江面上翻滚着白色的泡沫,在一浪又一浪的波涛中汹涌袭来,就连平整的地面也恍若火山,不断地升腾着翻滚的热浪,只需要点火就立即可以燃起来。
于是,那些没有生计的苦力们便四处寻找凉爽的地方,敞着衣服或躺或靠,百无聊赖地谈论着家长里短和奇闻异事,眼神中还操心着会不会突然出现活路。大大小小的狗也是热得趴在地上不动弹,把身体伸得老长,吐着舌头不停地粗喘着气。高高低低的建筑密不透风,树叶也失去了以往的灵动,蜷缩着身体无精打采。当然,谁又会去想属于这座城市的传奇呢,只不过是浑浑噩噩地苟活着。
苏州河是上海人的母亲河,当地人又喜欢亲切地称其为吴淞江。自古以来,这里就是极其重要的水上交通枢纽,凭借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思想理念,蜿蜒流动的河两岸建起了各色建筑、码头和货栈成了“海舶辐辏,风樯浪楫,朝夕上下,富商巨贾,豪宗右姓之所会”的贸易港口。这里的繁华是另外的景象,更多是以忙碌来表现,虽然少了外滩独特的霓虹,也看不到租界的精致奢华,但树木掩映下的中国近代工业的发展却是如火如茶。临近苏州河畔有一处里弄,人走进去顿时就有种幽静的感觉,甚至连天也不是那么燥热了,很快就有一座院落出现在眼前,看上去华丽典雅而又充满神秘。院子周围绿茵环绕,透着别有的恬淡闲适在其中,精致的檐角映衬着墙壁上的雕刻,各色的吉祥图案与攀附的藤蔓相映成趣,沿着晶莹透亮的长廊进去,“房间多而进深,后院还有一圈房子供佣人居住;全部大约有二十多个房间。住房的下面是一个面积同样大的地下室,通气孔都是圆形的,一个个与后院的佣人房相对着”
或许是建筑的时间过于久远,可见屋顶高高低低的塔松簇拥生长着,旺盛的翠绿下分明就是岁月的沧桑。浑然一体的院子里很安静,似乎有种魔力要让人学会沉思。但对于常年生活在院子里的人来说,这造型独特的老房子,是秦时明月汉时关的落寞,是深邃辽远中的烟火爱情,是极具诱惑下的执手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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