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的公理化诠释(中英文对照)》:
我们在这章阐明了“中庸”与“孔孟之道”的内在逻辑,认为“中庸”同样是建构孟子思想体系的出发点,接着概述了《孟子》公理化诠释的目标和内容,把整个《孟子》分为五个部分,分别是“性善篇”、“养气篇”、“民本篇”、“仁政篇”和“王道篇”。考虑到孔孟所处的时代和所面临的社会问题的变化,我们将《(论语)的公理化诠释》给出的基本假设、定义和公理进行了调整、补充与完善,确定了7个基本假设、16个定义和7条公理,并具体予以说明。
一、“中庸”与“孔孟之道”——建构孟子思想体系的出发点
关于先秦儒学及其核心或者本质的问题,目前学术界的看法并不统一。总的来说,对儒家而言,“仁”、“义”、“礼”三者构成一个有机而统一的完整思想体系,而且此三者之间前呼后应、互联互通,不可截然分离。只是在孔子、孟子、苟子那里,各自因其所处的具体历史时代不同而对此三者各有侧重而已。我们认为,与其说先秦儒家的核心是“仁”、“义”、“礼”这些道德的表征,倒不如说先秦儒学的核心就是“中庸”。
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在总体上可以归结为“道”,它既可以说是以老子为代表的“道德”之“道”,也可以说是以孔子思想为代表的先秦儒家之“中庸之道”的“道”。李泽厚先生主张将“道”的状态具体定义为“度”,并且认为,这个“度”就是“掌握分寸,恰到好处”,就是“中庸”,就是“过犹不及”,就是中国的辩证法,就是难以言说却可掌握的实用真理。与此同时,他认为,所谓“中庸之道”就是所谓“度的艺术”。“度并不存在于任何对象中,也不存在于意识中,而首先是出现在人类的生产一生活活动中,即实践、实用中。它本身是人的一种创造,一种制作。”因此,“度”才是“人类学历史本体论的第一范畴”。而儒家智慧就是掌握和体现“度”的分寸与境界的“中庸之道”。
从儒学发展的历史进程看,孟子作为孔子之后对儒学发展有着突出贡献的哲学家,在孔子所确立的儒家基本精神的基础上,结合自己所处的时代要求与变化,以其独到的关注视野与个性言说方式,为儒学注入了全新的活力。纵观孟子思想的基本面貌和主要特点,孟子所着力阐发的性善、养气、民本、仁政与王道的核心思想,无疑是孔子“仁者爱人”、“为政以德”思想的继承与发展。为此,从孔子到孟子思想的发展中,是否存在一个贯彻始终的内在逻辑,这是认识“孔孟之道”乃至系统地把握儒学思想脉络的关键问题。
我们认为,儒家思想在各个时代和不同理论家的阐发中各有不同,但作为具有思想体系特征的儒家学说,应该存在一个共同的出发点。孔子讲“吾道一以贯之”,冯友兰先生也认为,在诸子的著述中,虽然没有“形式上的系统”,但有“实质上的系统”,不过这需要我们去加以梳理。我们把《论语》中孔子思想的逻辑起点,认定为孔子所崇尚的“中庸”境界,也就是指孔子观察和分析问题的视角和关注点,往往聚焦在矛盾量变阶段中矛盾变化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换言之,就是矛盾的中庸状态。当然,就《论语》体现的思想来看,孔子并不否定事物的质变,但他最关注的还是社会矛盾发展的中庸状态。《论语·雍也篇》云:“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中庸”作为“至德”,在《论语》中不仅是统贯“仁”、“义”、“礼”、“智”、“信”等道德范畴的主导精神,而且也代表了基本的世界观与方法论,并贯穿于人的最基本行为准则和最高的道德境界之中。而《礼记·中庸》提出的:“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则无疑是对孔子中庸“至德”思想的诠释。
孟子继承与发展了儒学,并努力由“中庸”出发追求思想精神与行为中的“中道”境界。作为“中庸”的具体形态,孟子的“中道”思想,无疑是孔子乃至先秦“中庸”思想的展开和升华。董祥勇指出:孟子的“中道”思想,主要体现为以“中”、“时”等为其核心内容,以“经”和“权”的关系为总则,以“合宜”、“适度”为形式追求,以合乎德性之道为根本旨归,“中道”意义的这些构成性内容,在赋予它以具体性和丰富性的同时,也使之获得了浓郁的本体意味。而性善是孟子哲学本体论的要点,也是“中道”得以展开的基本依据和根本旨归。需要指出的是,孟子的“性善论”,一方面有着浓郁的先天既成色彩,但另一方面孟子同样非常强调后天的扩充善端的意义与价值。如果说,性善是先天的种子,而向善则是需要后天不断通过内心“至诚”的努力,使善端持续地向善扩充,以致成为“充盈”于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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