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西方文化的必要
中华民族是一个历史悠久、得天独厚的民族,正因为如此,古代的中国人拥有一种奇怪的民族自豪感,他们认为自己居住在世界的中央,因此给自己居住的国度命名为“中央之国”,简称“中国”。这种概念从几何学的角度看,原也没大错,因为在一个球形的行星上,的确哪里都可以被视为中心点。这种感觉不是靠单纯的教育得来,而是几千年来和外界甚少接触的原因。环视我们伟大的祖国,东有太平洋浩渺无际,西有喜马拉雅万仞摩天,南面居住着断发文身的“蛮夷”,唯一困扰我们的,就是北面那些驰骋千里、来去无踪的游牧民族,他们常常威胁我们的边境,偶尔也会带来一些外界的消息,可是就是这一点威胁,也被万里长城部分地拒之门外了。
中国的地理环境造就了这个如此封闭的世外桃源,以至于在文明的早期,西方人完全不知道有中国这么一个国家。在希罗多德的历史中,他只记叙到古代印度,他认为印度以东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因为同样的原因,古代的中国人不大能够理解外界的事情,也不愿意去了解。
然而国际化的时代不可避免地到来,随着国家之间文化、经济和科技的交流合作日趋频繁,古代的西方世界已经向中国人敞开了她神秘的面纱。”但是行色匆匆的游客和留学生们很少能够参透那些光怪陆离的异国情调背后的秘密。西方文明,仍然是我们亟待补充的重要一课。
作为知识分子,更应当拥有广阔的视野和丰富的知识库存,以应对变幻莫测的时代发展和科技进步。面对那些和我们完全不同,但是又先进于我们的西方世界,在沟通和学习之时,消除我们青年一代的文化陌生感,求同存异,是十分必要的事情,也是我决定写这本书的初衷。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由于我们现在的设计学科体系整个都来自西方,如果不从根本上去透析这些学科体系和研究方法的来源和本质,现在的知识分子就不可能把这一套有些陌生的西方学科体系运用得圆融自如。
地中海世界的文化交流
学习西方文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想要搞清楚这些众多的文化类型之间千头万绪的关系,就必须把历史细细梳理,以多元化的角度加以研读,以一体化的高度去把握。和我们的相对封闭相反,古代地中海世界的各个民族生活在一个完全开放的世界里,每时每刻他们都面临着其他民族的冲击:公元前四世纪的某一天,印度人忽然发现一大群从未看过的金发碧眼的人种骑着高头大马,凶猛而迅捷地攻破了他们的城池,而他们还没有弄清楚敌人是谁呢!正是这群由亚历山大大帝带来的马其顿军队,虽然来去匆匆,却把希腊艺术留在了印度,开出了混血的犍陀罗艺术之花。
古代埃及也常常和周边的民族打交道,他们抢夺努比亚的黄金和兽皮,购买腓尼基的玻璃珠、黎巴嫩的香柏,因为埃及没有参天大树;他们又从居住在西奈半岛的阿拉伯人那儿购置青铜,用以制造武器和神像……物质的交流就此产生,埃及的古老神灵开始拥有异国的信徒:浑身绿色的冥府之神奥西里斯莫名其妙地演变为希腊的酒神狄俄尼索斯,埃及的象形文字被爱学习的腓尼基人改造成字母,这种新发明又传入欧洲,促进了希腊字母的产生。热爱艺术的希腊人还从埃及艺术家那儿学到了雕塑和绘画的技巧,当然,在埃及文明走向衰落之时,又是希腊人把他们新鲜的发明创造回馈给他们曾经的老师。在希腊化时期,我们看到埃及的银币上雕刻着希腊式的俊美少年,棺材盖上那存在了几千年的正面律(古埃及雕塑绘画中人物画法的普通规律)被生动的希腊式人像代替。
类似的交流在古代的地中海世界广泛而活跃地存在着,各个民族互相学习、互通有无;有时又打得不可开交。在这片热土上,文化也激烈地碰撞、交融,此消彼长,千头万绪。这让后世的研究者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也让研究之路充满乐趣和挑战。本书的体系就建构于古代西方地中海世界复杂的文明流变历程之上,通过艺术、风俗和建筑的长线,把许多看起来并不相干的民族和文化联系起来,让人们意识到它们本是一棵藤上开出的不同花朵。如同想欣赏金鱼游弋的优美和鲜活姿态,就要把它们放在水里一样,若要真正了解一种建筑或艺术风格,就要把它还原到它所处的那个时代和地区,否则我们的感受绝不会真切,我们的研究也绝不会深刻。因此,相对于那些伟大的文明样式和珍贵的艺术作品,笔者更倾向于从侧面记录它所存在的时代。
知识的融会贯通
对于本书的体系安排,笔者认为有解释的必要。把古代建筑、城市规划艺术、宗教与风俗习惯融汇到一本书里是一个特别的追求,对于中国式的强调“专业”的高等教育模式来说,这种大杂烩式的安排似乎会让人产生“不专业”的感觉,但是这种看似“不专业”的做法对于西方的设计师来说,恰恰是一种必需的修炼。
古罗马的建筑师和建筑理论家维特鲁威就曾严肃地谈到关于“学科交叉”的问题:他认为一个合格的建筑师除了掌握建筑学之外,还必须懂得多种知识,如机械工程、力学、植物学、矿物学、声学、星象学和水利等,因为这些知识都是建筑学的必要辅助。同时他又谈到一种担忧,即如果同时精通如此多的学科之后再来做建筑,那岂不是要浪费人们半生的时间?对于这种假设,他认为大可不必忧虑,因为所有知识都是相通的,只要你真的吃透一门学科,你就会用这种学习的办法去吃透别的学科。
许多西方的古代学者,都是精通多门学问的人士,维特鲁威自不必说,那些离我们时代更近的文艺复兴大师们,也都拥有奇怪的求学履历:设计圣马可图书馆的桑索维诺本来是个雕塑家,到了威尼斯之后改行做了建筑师。米开朗基罗是个雕塑家,但是他在教皇的迫胁之下又画起了画,到他七十多岁的时候,他干起了建筑师的行当,而且做的是世界上最大的教堂。在古代,跨界和改行对于博学多能的人们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往往在改行之后,更大的声誉和成就在等着他们,这是因为每个行业都会在发展中逐渐被习惯性思维束缚住思想和创造力,它们实际上非常期待学科交叉带来的新鲜血液的补给和新的动力的冲击。敢于跨界和挑战新事物的人们就会创造新的奇迹,而这些跨界者,又是博学强识的多面手。
在拥有多方面学识的西方设计师看来,城市设计、建筑和艺术是彼此不能分割的整体,同时它们又都是受制于文化、哲学、宗教和民族的气质的。冲破“专业”和“专家”给你带来的限制吧,吸取多方面的知识和营养,做一个博学和多能的人!这是本书希望传达给读者们的重要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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