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父子三词客一、东坡故里蜀眉山苏轼,字子瞻,一字和仲,号东坡居士,四川眉山人。这句话可以算是文学常识了,作为开场白,或许有点过于平淡。然而,在谈苏轼之前,我们有必要说说川蜀,说说苏轼的故乡眉山。
四川位于中国西南腹地,先秦时期分属巴、蜀两国,自古即是丰饶富庶之地。中国地大物博,丰水沃土并不罕有,然而巴蜀之地却贵在宁静安逸,这与四川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不无相关。整个四川省被四面林立的高原、山脉所环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李白在《蜀道难》里反复咏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战时据此险地,足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盆地内沃野千里,河流、山壑、丘陵散布其间,自然资源不可谓不丰。秦代时,太守李冰在成都兴建的著名大型水利工程都江堰,更使得此地“水旱从人,不知饥馑”(常璩《华阳国志》)。既能避免战争的侵扰,又有优渥的自然人文环境,四川自此成为当之无愧的“天府之国”。
巴山蜀水养育了四川人,也孕育了灿烂的文化。
西汉景帝年间,蜀郡太守文翁注重教育,在成都建立了第一个官办学堂“文翁石室”,使蜀地学风大盛,“蜀地学于京师者比齐鲁焉”(班固《汉书·循吏传》)。文翁教化之力,更惠及后世,班固在《汉书》中对于文翁的举措给出了高度评价:“至今巴蜀好文雅,文翁之化也。”文翁之后,蜀地文化昌明,人才辈出,在各个朝代都闪烁着不容忽视的耀眼光芒。
宋代及以后暂且不论,仅仅汉唐之世,随口一数,就有司马相如(西汉)、王褒(西汉)、扬雄(西汉)、严君平(西汉)、陈子昂(唐)、李白(唐)等著名文人,更不说史家常璩(东晋),画家黄筌、黄居寀父子(五代),以及极具知名度的才女卓文君(西汉)、花蕊夫人(五代)等等,甚而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同样出身四川。
为什么四川这个地方能出那么多了不起的文人学者?简简单单的“文风昌盛”并不足以成为令人信服的理由,毕竟中华大地文明开化极早,孔子以降,由于私学的兴起,文化教育不再是贵族的专利,教育的普及度大大提升。说蜀地“文风昌盛”,可放眼整个华夏大地,哪处不是如此?蜀地的特别之处究竟在哪里?有疑惑,当然会有解答,于是一些玄奇的猜想与传说就这样诞生了。
魏颢在《李翰林集序》开篇写李白的出身之地四川,有这么一段话:自盘古划天地,天地之气艮于西南。剑门上断,横江下绝,岷、峨之曲,别为锦川。蜀之人无闻则已,闻则杰出。是生相如、君平、王褒、扬雄,降有陈子昂、李白,皆五百年矣。
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天地间飘荡的清明灵秀之气,就停留在了西南地区。上被蜀地北部雄奇险峻的剑门所隔断,下为南部奔腾澎湃横贯而过的长江所阻绝,灵气萦绕其间,不得出入。这里山川秀丽,物产丰富,川蜀西北有岷山,绵延而至西南与峨眉山相连,岷峨一带水系纵横,发源于岷山南麓的岷江,蜿蜒曲折,流经天府成都,分出的支流即为锦江。
锦江古称濯锦江,最早源于汉代。左思《蜀都赋》中有“贝锦斐成,濯色江波”之句。李善注引谯周《益州志》云:“成都织锦既成,濯于江水,其文分明,胜于初成;他水濯之,不如江水也。”相传以此江之水濯洗锦缎,纹路分明,色彩灿若云霞,不仅美于初织,更为其他地方的水所不及,濯锦江因此而得名。
比“濯锦江”有着更为悠久历史的是蜀地的丝织业。蜀地早有“蚕丛古国”之称,因盛产桑树而多有桑蚕,以古蜀先王蚕丛教民养蚕,劝事农桑为始,发展到西汉时,蜀地的织锦业已极为繁盛,三国蜀汉时期甚至到了“百室离房,机杼相和”(左思《蜀都赋》)的地步。蜀锦就此驰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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