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做人谱》:
学者读书,当思古人为何传这一部书,为何说这一番话,又要思我辈为何要诵读这些书,为何要讲究这些话。想得明白,读书之下,自会做人。
不会画者有画谱,不会文者有文谱,不会琴棋书算者,有琴棋书算之谱,岂做人而独无谱乎?吾谓圣贤书籍,都是做人谱子。学者读书,苟能即其言而会之于心,体之于身,照此做去,大之可为忠臣孝子,小之可做端人正士,神而明之,则又做贤人做圣人。
然则以书为谱,不异于技艺之小谱哉!释义:这本书的作者龙炳垣先生,可说是个奇人了。饱读诗书不用说,奇在思维的新颖奇突。竞由“画谱”、“文谱”、“棋琴书算之谱”想到“岂做人而独无谱乎”。常人想一想就过去了,他不光想了,还做了——编写了这么一本《读书做人谱》。不是教你怎样读书,而是教你读了这本书怎样做人。当然,他这一套做人的方法,不可避免地带上那个时代的印记。这话只能这么说说,实际上,无论古今中外,在做人上有许多原则,是亘古不变,中外咸同的,比如诚实,比如友爱,比如孝顺,等等。
这位龙先生,一点儿也不迂腐。他不是列了书上多少条条,让人去背诵,去遵从,而是列举了中国历史上许多文臣武将、名士高人的事迹,参照四书五经等典籍上的言论,具体地说明这个人读了什么书,才做了这样的事。可说是,把书读到心里去了,落实到行动上去了。这才是会读书,会做人。只有这样的读书,这样的做人,才可说是“读书做人谱”。
再就是,他劝人遵照他这个“谱子”做人,并不是要求人人都去做“贤相”,做“名臣”。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当了“相”的才有可能做“贤相”,当了“臣”的才有可能做“名臣”,不是谁都可能为臣为相的。于是他将做人分作了两个层面,一个是忠臣孝子,一个是端人正士。关键在于是不是能体察圣贤之言,“会之于心,体之于身”,真正做到了,不管你的职守是什么,都能成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做臣子是忠臣,做儿子是孝子,就是无职无权,无亲老孝敬,也是个正正派派的人——端人正士。再进一步,若能“神而明之”,那可不得了,不止是做个忠臣孝子、端人正士,就是成为贤人圣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①此五者是做人的老谱子。自舜命契②,至今数千百年,莫之或易。盖道莫大于此,学莫重于此,欲做人者,舍此亦更无做处矣。故孔子告哀公,欲以三达德,行五达道。③朱子《白鹿洞揭示》④,既明学之之序,又以修身、处事、接物终之,是又学老谱之要道也。
简注:①父子有亲句:语出《孟子·滕文公上》。全句为:“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此五指后世视为五伦。
②自舜命契句:舜曾任命契为司徒,主管民众的教化。契,亦作偰③孔子告哀公句:语出《中庸》第二十章。全句为:“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日: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④《白鹿洞揭示》:即《白鹿洞书院揭示》,是朱熹在庐山白鹿洞讲学时定的教学宗旨,也叫《白鹿洞书院学规》。白鹿洞书院在江西庐山五老峰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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