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医学中,最具有科学性,最容易传承,也最应该传承的部分,是经方。究其原因,其一,经方疗效不容否定。服用大青龙汤,麻黄用6两,你能不出汗心悸?如果服用大承气汤,能不腹泻?其二,经方的疗效最容易重复。麻黄汤、白虎汤、四逆汤不知已经服用了多少年,不知救治过多少人,已经无法计数。《伤寒论》流传了千余年,其中的配方不仅中国人用,韩国人、日本人用,现在欧美人也在用。疗效不能重复,他们能用吗?
那么,为何现在用经方的医生不多呢?有三种可能:一是不敢用。经方是双刃剑,对治病有效,误用非但无效,还能伤人。与其担风险,不如不用。二是不想用。经方味少药贱,往往病人以贱而轻视,不如开大方,既取悦于病家,又增加经济效益,何乐而不为?三是不会用。用经方须熟悉药证、方证,最好有专门传授,并加上细心体会,其经验性及实践性极强,若仅懂一些所谓功效方义,往往貌合神离,难以有确切疗效。我以为,第一、二种人不是很多,更多的是第三种人。让大家了解经方,运用经方,是振兴中医的当务之急。
下面,我就经方应用的几个关键词谈谈本人的体会。
一、方证
方证是用方的证据。证据的构成,一是病名,二是体质。换句话说,方证是病与人的结合体。大柴胡汤的主治疾病范围,依次是胰腺炎、胆石症、胆囊炎、反流性胃炎、高血压、高脂血症、支气管哮喘伴有感染等,但仅仅这个还不够,还要加上体质的参照系。大柴胡汤体质,应该是营养状态中等偏上、上腹部充实有力、大便干结等。半夏泻心汤主治的是消化道疾病,如慢性胃炎、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溃疡性结肠炎等。其体质的参照系为营养状况较好偏上,患者有心烦不安、睡眠障碍、舌苔黄腻等。炙甘草汤证的主治疾病范围为心律失常、贫血等,但对体质的要求比较高,赢瘦,面色憔悴,皮肤干枯,贫血貌。这种体质状态多见于大病以后,或大出血以后,或营养不良者,或极度疲劳者,或肿瘤患者经过化疗以后。患者精神萎靡,有明显的心悸感,并可伴有期前收缩或心房、心室颤动等心律失常。病名的诊断是解决经方应用的有效问题,而体质的辨明可以解决经方应用的安全问题。所以,讲方证必须考虑病名与体质两个部分。关于经典方证。经典的方证虽然已经强调了病与人,但不是很全面,不是很清晰,比较简略。大柴胡汤证仅仅提及“心下急”“心下按之满痛”而已,这是胆胰疾病发病时的主要症状。半夏泻心汤仅仅提及“呕而肠鸣,心下痞”,是消化道症状。炙甘草汤证,原文仅仅是“伤寒,脉结代,心动悸”,而对体质瘦弱等全身状态阐述不清。还有如黄连阿胶汤证的“心中烦,不得卧”,仅仅是对患者的全身症状作了描述,但对疾病则没有交代。根据临床报道来看,应该是以便血为特征的传染病,或肠伤寒导致的肠穿孔,或菌痢,或肠炎,也可能是子宫出血。而三黄泻心汤仅仅是“吐血、衄血”的症状,在临床上应用范围相当广泛,各种传染性疾病、感染性疾病、出血性疾病、精神神经系统疾病都可应用本方。
所以,现在的经方应用研究只能以经典原文作为依据,应进一步搞清有效、安全应用经方的范围,即此方对哪些现代疾病有效?对哪些体质比较安全?这就是方证的现代阐述。
方证必须相应.这是经方临床取效的重要原则。历代经方家无不在此着力。
二、药证
从本质上来说,方证与药证,两者本无区别,同属一门。所以,宋代伤寒家朱肱说过:“药证者,药方前有证也。”药证与方证是合称的。考虑到中医用药的习惯,我还主张分论。复方的主治称为方证,单味药的主治称为药证。比如,桂枝主治气上冲,芍药主治急痛,葛根主治项背强痛而下利者,黄芪主治汗出而肿、肌无力者,黄芩主治烦热而出血者。了解药证的好处在于以下几点。
一是可以更清楚地理解方证。比如四逆散,方中柴胡、甘草治疗往来寒热、胸胁苦满,枳实、芍药治疗痞痛,芍药、甘草则治疗腹痛、脚挛急,所以,四逆散能够用于四肢冷、腹痛腹胀者。又比如同样是治悸的配方,药证不同,其所主治的悸也不同,如黄连、黄芩治烦悸,桂枝、甘草治动悸,龙骨、牡蛎治惊悸,半夏、茯苓治眩悸,人参、麦冬、阿胶、甘草治虚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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