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就常常见面。至少一两年可以见一次。唐代会、李白会逢单双年开年会,而我也在唐代会秘书处担任职务。数十年交往,我对裴先生的认识和理解,也加深许多了,就不是简单的“一烟如故”了。此处不写裴先生深湛的学术,只谈印象,原因是,只要想起裴先生,首先就是那几个印象;学术当然是裴先生最精髓之处,然而正像要进入裴先生学术的厅堂,就须先进入院落,穿过回廊,登上台阶,然后才能进入厅堂一样。
第一个印象是裴先生的睿智、机敏和长于捭阖。在李白研究会中,詹先生是忠厚长者,其他几位,如王运熙、朱金城等几位副会长,则都是书生气多一些,都不擅长掌控全局,对研究会的活动,无论是学术活动还是研究会内部的的会务,例如会议日程呀,本届会议的议程呀,下届会议的地点呀,增补理事呀,一应琐细事务,也没有太多的兴趣,不大去理会。研究会秘书处就一概交付裴先生安排处理。裴先生显然天性中就有“领袖”天下的一面,又因为他是研究会副会长中最年轻的一位,既受秘书处全权委托,则不辞劳苦,费心费力,热心会务。为此他曾受到一些猜疑,以为他有在詹镆先生退去会长职务之后取而代之的心思(民政部有司规定,各民间组织的正副会长年龄不能超过70岁)。为此裴先生曾公开表示绝无此意愿,明确表示将全力支持郁贤皓先生继任会长,以绝不必要的疑虑。在詹先生退下后,郁先生果然就任会长职务。以我看来,裴先生在学会的所为,正如孟子所说的“尽心焉耳矣”,但求做事,不求名义,那是一种心态,更是一种心性和品质。
第二个印象是裴先生的讲话,任你多么复杂的事物,头绪再多,他也能极有条理地讲得一清二楚。他还能将一个难以言传的道理,抽丝剥茧、纹丝不乱说得透彻明白。他的讲话,没有时下盛行的那种天花乱坠却不着边际、花里胡哨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毛病,他幽默,却不轻佻,他娓娓而谈,绝不声色俱厉,时有出人意料的深刻之处。他启迪民智,却不讨好听众。他是长于思辩的思想者,却从不求助于“形而上”的理论来装点门面。1993~1994年,裴先生在民大开设《论语讲评》这门课,我听说,听讲者盛况空前!两三百人的大教室座无虚席。我自恨不能如古代负笈学子那样入京来听他讲课!《论语》二十章,裴先生讲评到《述而》第七章,其余的,裴先生因身体原因未能终讲,这是民大学生莫大的损失,也是《论语》的莫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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