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只有传统戏曲班社利用洋人势力来抗衡监管,晚清时期的新剧演出团体也会仿效这种做法。宣统三年(1911)五月,安徽芜湖大马路文明舞台,欲开演《皖北水灾》新剧,巡警总办饬令停演,该戏园称连日阴雨,停演后经费不足,难以支持。见到禁谕后,“反偏印一传单,登时开演。将该园门额原有之字,用粉涂抹改书‘日商进化团’,并高揭日本旗章,显为抗拒。闻丁总办于出示之先,会函请关道饬县阻演,略谓昨据区员报告,进化团门首忽挂日旗,不胜愤悒,当饬区员令其撤去。讵晚开演时,复行悬挂,此次该团众来芜演剧,南洋督宪早有所闻,电告抚宪传谕,刻日解散,以自治公所函请在先,业批准三星期,当俟期满后谕令停止,此实委曲求全。今又以助赈为名,展期接演,并未接到该公所咨照,断不能任令从事”。②进化团此举,恐怕并非完全假冒日商名义。次月,《新闻报》有消息称:“兹闻该园主以三礼拜之期虽满,而日领事至芜时,尚有续请保护之照会呈于道审存核,乃立即布置开演,并以不及排印戏目,用油印传单,用军乐游行通知散给现,仍照常开演,未知警局如何办法也。”③正因为有着洋商背景的戏园违禁现象已较为普遍,舆论对其能否遵守规条才持怀疑态度。
由于外商及外国政治势力在华的巨大影响,租界成为违禁演戏的庇护所。光绪三十四年(1908)五月《大公报》有消息称,天津河东意大利租界有五福、同发戏园,俄租界有富春戏园,均演唱蹦蹦戏,“淫词妖妆,有伤风化”,“近关中口办理交涉,各官已照会该二国之领事,严禁演唱,尚不知可能禁止,以维风化否”。①在该地绅商联名禀请禁演的情况下,意租界戏园遵令停演,但俄租界却依然如故,因而原意租界开办的戏园遂迁往俄租界,“大张旗鼓,日夜演唱,男女人园者拥挤异常”。②
在遇国丧之时,照例应当禁戏,但戏园也会联合租界洋人势力加以抵制。光绪三十四年(1908)十月,上海租界便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公共租界会审公廨出有谕单,晓谕国丧禁戏事宜,领事却不肯签字,各戏园主借口未奉命令,依然出演。二十六日,公廨传六家园主来廨,拟面加劝导,饬其自行停演,而戏园主忽半路折回,报刊就此评论说:“特倚外人,务达其求利违制之目的,其心真可诛。卒也日本戏馆停演三天,华人戏园日夜不息,是国恤之礼行于外人而反自弃于华人。”③舆论界的愤懑背后也颇有无奈之感。
另外一起涉及洋人的事件发生在福建厦门,并引起了更大的轰动。宣统元年(1909)正月,代理招商分局瑞记洋行东某,“同安人也,幼无赖,占黄姓财产十八万,改人日斯巴籍,易名玛甘保(惟闻官场已电查领事,据云并未人籍),颇强横”。他于前年在厦门开设天仙戏园,去年冬天国丧期内仍旧演出。尽管官府谕令停止,他却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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