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抗拒的歌者2012年11月底,由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美中文化协会联合监制、张军昆曲艺术中心出品并演出的实景园林《牡丹亭》世界巡演,在首站纽约上演六场,并通过大都会博物馆官方网站向全球直播。这是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首次举办戏剧类演出项目,并为演出特地举办了为期五个月的大型展览《中国花园:亭阁,书斋,隐退之地》,而演出录像也被博物馆永久收藏。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馆长ThomasP.Campell说,“对于我们而言,这是一次崭新的尝试。”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李保东在看完演出后激动地表示,“文化是没有国界的。只要是优秀的文化,在世界的每一个地方都会受到欢迎。我非常高兴中国的文化在这个地方能够找到观众,能够找到知音。”园林版《牡丹亭》在纽约的成功上演,被文化部誉为近年来中美文化交流的典范之作。《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等美国主流报纸均给予了大版面的图文报道。
《纽约时报》发表的评论说,此版《牡丹亭》虽缩减至时长七十分钟,却令人印象深刻。文章称赞张军是“完全令人无法抗拒的歌者和演员,其对于真假声的运用流畅而富有表现力”,并“期待大都会博物馆在其创新的、多层次的项目呈现中,可以看到更多的中国戏剧”。
关于“原汁原味”有人说,“上昆交给张军,江苏省昆交给柯军,昆曲要完!”让我们静下心来说话。
所谓原汁原味,应该指昆曲的灵魂,昆曲的“核”。是不是按照二百年、三百年、四百年前的样子演出才叫原汁原味?那么,又有谁见过二百年、三百年、四百年前演出的原汁原味呢?即便那样,食古不化,又怎么可能为今人接受和欣赏呢?事实上,作为艺术,经过任何一个人的手,就不可能是纯粹原汁原味的了。对昆曲创新提出反对意见的人(这里不含他们意见的正确部分),自己在编排昆剧时,都没有也绝对不可能做到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原汁原味!不能说,自己的“创新”就一定对,别人的“创新”就一定错。
任何改编、新编和复排等等,都是一个新的创造,一个新的“版本”。
区别仅仅在于:品位的高下。
一日:传承是活态的;二日:万变不离其宗。
2009年全国昆曲工作会议暨院团长联席会议上,文化部艺术司十分明确甚至是语重心长地提出了每个院团的“保留”剧目问题。
这是意味深长的题旨。
说白了,就是:无论是创新还是传承,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剧目是不是经得住考验。
真正的成功在于:你的剧目能够成为保留剧目!保留就是成功,就是精品,就是经典,就是“传统”。
所以,柯军也好,张军也好,对于他们所有的探索或日创新,都不要急着下结论。反对者的心情可以理解,赞同者也不必计较长短。不要争论,更不能折腾,要做好,做出成就,让观众让时间去检验。
昆曲不是陈列品2006年2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化助理总干事穆尼尔·布什纳基在给《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一书写的“序言”中说,“《公约》的着重点不在物质遗产本身,而更在于遗产的动态进程……并随其所处环境与自然界的相互作用而能够不断再创造。”“动态进程”与“不断再创造”,应该就是改革与创新吧?昆曲几百年后还要存活,它的基因不能变。我们要寻找古典的神韵,但不能忘记,昆曲是艺术。艺术不发展,不创新,就是陈列品,就没有生命了。好比室内和室外,室内是仓库,是家当,室外是大千世界,时代的天空。打造了新的,成功了,再放到仓库,那就是新的“传统”了。
今为古用,痴人说梦;古为今用,历来如此!《桃花扇》就是为当时的人服务的,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不能只是“仓库保管员”。昆曲的功能是多元的,我为别人用,别人也为我用,昆曲的好多东西被其他剧种拿去用了,昆曲为什么不可以用别人的?昆曲是艺术,艺术就是一种载体。书法,要临摹,可是最后还是要自己创作,光临摹不是书法家。昆曲作为艺术,是小众的;作为文化,是大众的。
昆曲如规范到了极致,就可能僵化。比如画一个圆,你画得太圆,就跳不出去了,就把自己圈在这个“圆”里面了。如果画了圆而不接头,朝外面延伸,那就是越画越大,就如长江源头,很细很小,到了下游可以无限扩展,最后汇入大海。
拆得堤防纳众流!关于昆曲的保护与创新,这样的课题,还会永无止境地争论下去,因为精神的东西,文化的东西,不是物质的,难以量化。不争不论,死水一潭。所以要“争”,要“论”。百家争鸣,昆曲这朵兰花才会越发美丽。
世界是多元的,文化是多元的,昆曲的传承和创新,是不是也应该是多元的呢?清曲与剧曲有一点,恐怕是被忽略了或者模糊了,即:清曲与剧曲是不同的。
清曲是极少数人的文化消遣,不化装,不喧闹,伴奏乐器简单,就是竹笛一支,至多双笛或者加鼓板。清曲会出曲家,曲家更偏向研究清曲。清曲定词定谱,腔格口法都是准的,非常严格,从不越雷池一步。
剧曲是演出时唱的。清曲唱给自己听,几个人听;剧曲唱给观众听,你得适应观众,再有,不是单单的唱,同时要表演,水袖啊身段啊等等,这就决定了你不能完全像清曲那样唱。
清曲和剧曲,一个昆曲的两路传承。
应该是相得益彰,缺一不可。
不能互相取代,也不能互相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