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述
我仔细的回想,在我的记忆中,能闪现的最初的关于画画的场景有这么几个:父亲在纸上快速地画出了一只公鸡,我瞪着眼看,觉得神奇极了,并感觉到幸福;我坐在一个矮小的凳子上,安静地用彩色的铅笔画一颗五彩斑斓的苹果树,还有五光十色的鱼;我在父母仅有的一张结婚照的背面,恣肆地画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物;我坐在幼儿园的院子里,用手指在松软的土上画线,直到我终于画出了一条感觉特别直的线,很久都不舍得擦掉,心潮澎湃地围着看了很久。母亲来接我的时候,我把画出了直线一事特别自豪地告诉了母亲。对于这些印象,我问过我的母亲,她说,那时的我还没上小学。我问,怎么就喜欢上画画了呢?她说不出特别的原因,但又说,那时家里穷,孩子没什么玩具,就经常画个样子逗我玩,谁知我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并乐此不彼,从此再没放下。及至上小学,才知有一门课专门是为画画的,叫“图画课”,着实兴奋了好一阵子。上小学之后关于画画的记忆,就非常的多了:我的教室旁边的门上,挂了一个帘子,上面印着徐悲鸿的奔马图,很喜欢。
每次下课,都要到帘子前看一会儿。后来在上课时,没听讲,却把那只马默写了下来,同学拿着画稿去与帘子对照,竟赞叹地说几乎一模一样,为此,自豪了好一阵子;我的少年时代,“小人书”——即现在常说的“连环画”非常流行。那时,有点零钱,都不舍得买吃的,攒下来买了许多喜欢的小人书。读故事是一方面,最主要是喜欢那些画,特别喜欢的就照着临,尤其是描绘古时的刀马战将,就能非常细致地临摹下来,而且总比其他的小朋友临的像些好些,很是自豪。学校组织参观一个小学生的展览,里面有些画我觉得画的真好,暗暗佩服,又感觉心里有压力和醋意,下决心要超过他们。我后来发现,这种心理状态一直持续至今,想是个性使然,但也不能简单理解为争强好胜。我有一个小学同学,也爱画画,我总去他家。他的父亲以前也画,都画在日记本上,有颜色的那种,我觉得漂亮极了,很是崇拜,就想看到他能当面画一张,可惜他没再画过。那些作品在当时几乎是我能见到的最好的原作,我和他的儿子一起临摹,我总能画得更好些,他的父亲偶尔赞扬对我是极大的鼓励。小学快毕业时,学校开家长会,母亲回来,看起来十分开心。她对我说,老师除了赞扬了我的学习和品行外,还尤其赞赏了我的作业本,说不是整齐,而是非常有设计感,看起来赏心悦目,与其他学生的作业本都不一样。而我大体反映的是,我没有特意那样,大概是天性使然吧。我的父亲是狱警,我的家就在监狱的旁边,监狱由军人看管。那时,我常去军营旁的小树林玩耍。遇到了一位常在那里画画的军人,印象里他画得非常好。我总是又安静又认真地看他画。他告诉我,他画的是写生,就是把看到的感兴趣的景物一一画下来,大体是说要想成为画家,得有这个本事。这对我印象非常深刻。这是我所具有的最初的写生的概念。那段时间,就迷恋上了写生,常让我的家人做模特,他们看了我画的,经常指出有些神似的地方,表示赞赏。家的院子里养了许多鸡,我煞有介事地拿了毛笔和墨在图画本上写生起来,这些都令我乐不可支。我还记得其中的一个小本子的封面上写着“中央美术学院”和我的名字,我也不知怎么就知道有这么个教画画的大学,就写上了。
关于画鸡,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上了中学,家搬进楼房,没有院子了,鸡窝只能建在楼下的公共区域。我照例常去观察鸡的动态。夏天,鸡窝很臭,我依旧要观察一阵,并没有在意味道。有次回到家里,母亲笑着说,邻里都以为我有神经病了,总是面对鸡窝一言不发,那么臭,竟也不觉。邻里好心告诉我的母亲,看看是否要带我去看下医生,令我和母亲哭笑不得。在小学阶段,还有几件事不能忘掉:由于太喜欢画画,许多也喜欢画画的同龄孩子被我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兴趣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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