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鲁迅认定向培良是“叭儿狗”的真正原因鲁迅指责向培良是“叭儿狗”,痛批“人类的艺术”是“宠犬派文学”,笔者分析,原因有以下几方面:
(一)向培良拒绝左翼的招手。向培良在《答鲁迅》中说:“当时鲁迅对我们的《人类的艺术》曾无一言,无非他们对我还存后望,所以不愿在文字上决裂而已。”那么,对向培良“还存后望”的“他们”,除了鲁迅,还有谁呢?“我在十八年春写《人类.艺术.文学》,已确定个人艺术之观念。此后编青春月刊(其实奔流尚在,萌芽初起),引伸之为《人类的艺术》-文,而冯乃超氏则有评文,大意谓人类的艺术是好的,但必经过阶级的艺术。普罗文学初盛,我僻居湘南,也无所闻见。后此来沪上,艺术戏社诸君曾屡次约我入社,我终以不能赞同普罗艺术,没有加入。”①从这段话来看,“他们”应该还包括“艺术戏社诸君”。向培良所说的“艺术戏社”,应该是指“艺术剧社”,这是在国民党统治区由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第一个话剧团体,1929年秋在上海成立,主要负责人是夏衍、冯乃超、郑伯奇等,提出了“无产阶级戏剧”的口号。1930年4月艺术剧社被国民党查禁,后来在此基础上成立左翼戏剧家联盟。向培良说“艺术戏社诸君曾屡次约我入社”,时间应该是1929年年底至1930年年初,此时正是创造社与鲁迅合作,开始紧锣密鼓筹备成立左翼作家联盟的时期。邀请向培良加入艺术剧社是否是鲁迅的旨意,笔者不敢妄说,但当时艺术剧社负责人与鲁迅往来频繁,鲁迅对向培良拒绝加入艺术剧社应该是知情的。无疑,鲁迅对向培良非常失望。1930年3月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上海成立,鲁迅成为盟主。两个月后向培良就离开了上海,到南京组织青春文艺社。笔者推测,既然向培良选择不理会左翼的招手,辜负鲁迅的“后望”,而高长虹此时也离沪赴日,那势单力薄的他就只能选择离开上海。向培良在上海创办《青春月刊》之后,“不能赞同普罗艺术”,逐渐与狂飙社拉开了距离,思想上也由左倾逐渐向右倾转变。
(二)鲁迅怀疑向培良已被国民党收买。出版《人类的艺术》的南京拔提书店成立于1930年初,是国民党军方的一家出版机构,以出版政治军事类图书为主。~年后向培良主持的《青春月刊》在南京复刊,承印和发行单位也都是拔提书店。鲁迅对文艺界的动向是非常敏感的,这引起了鲁迅的警觉,于是鲁迅产生了向培良被国民党官方收买了的印象。其实,拔提书店尽管属于军方,但也出版了一些科学丛书和文艺类书籍,并不是专出反共书籍的。《青春月刊》由拔提书店出版,但属于自费印行,只印了一期,就因为这些穷书生出不起印刷费,书局不肯再印了。①因此,向培良与拔提书店应该只是一般的印刷业务关系。但也毋庸讳言,此时的向培良,有过革命从高潮到低潮的切身经历,思想已经由无政府主义向中间路线转变,并开始向政府靠拢。
(三)向培良在《人类的艺术》里再次攻击鲁迅。在该书代序《为我们的刊物而写》中,向培良提到鲁迅的两处文字,都不恭敬:“鲁迅呢,他自从写了《狂人日记》以后,便不会有更好的作品。他逃出了那个老的时代,憎恶他们,攻击他们,但他没有勇气走进新的时代,于是彷徨,感到悲哀,但是没有办法。”“胡适之已经成了不愿提起的名字,周作人的低徊趣味只有他自己赏鉴,郁达夫的自怜不复动人,鲁迅的讽刺也不复需要,而郭沫若的‘哥哥呀哥哥’也只有一些浮浅的人跟着他喊叫了。”向培良发表《论孤独者》、《为什么同鲁迅闹得这么凶》之后,鲁迅一直忍让,没有理会。没想到向培良在《人类的艺术》里又对鲁迅发难,鲁迅终于忍无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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