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寒窗四载 抗战结束以后,国内时局动荡,能够考人美丽的武汉大 学,生活在几乎是世外桃源的珞珈山,实在是非常幸运的。
珞珈山上的学生绝大多数都过着一种典型的大学生活,一种 别具风格的“武大人”生活。
1946年武汉大学复校珞珈后,法律系招收学生约140 人。全班民主选举班代表(班长)时,由于大家互不认识,选 票非常分散。马克昌当时得了5票,但已是全年级得票最多 的,就这样他当选为班代表。
1930年3月开工建设、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武 汉大学学生宿舍“老斋舍”,是顺着山的斜坡一层一层建筑 的,并以千字文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 张”来排序命名,四层十六个斋,既各自独立,又形成了一个 统一整体。
1946级本科生分配宿舍是自由组合的,马克昌与法学院 政治系李昱、文学院外语系王应暄、理学院生物系何鸿恩、工 学院矿冶系汤西林5个人合住在最高一层的“黄”字斋中,他 们中除李昱是河北人外,其他都是河南人。宿舍窗外便是穿 过罗马式拱门直通老图书馆的露天阶梯,这为马克昌流连图 书馆创造了便利条件。当时号称“白宫”的女生宿舍单独建 筑在东湖旁边,只要推开窗户,湖光山色即映人眼帘,那种宁 静幽美的环境,实在是令人艳羡的“仙境”。但无论是男同学 或女同学的房间好像都是圣地,任何同学绝不会去侵犯另一 房间的独立和自由。
那时同学们的穿着是很自由的,完全根据自己的爱好, 但却十分的朴实。在男同学中穿全套西装的只是屈指可数 的极少数,最普遍的是穿普通布料的中山装或长衫。女同学 多数都是穿着布料的旗袍,特别是一种叫做“安安蓝”的旗 袍,烫发、擦口红的基本没有。
武汉大学校园相当大,但马克昌总是步行,甚至珞珈山 到武昌市区虽然有那么一段不算太短的路,而且也有两三辆 校车在黄鹤楼下面的江边和学校之间行驶,他还是常常徒步 往返。事实上城市里的花花世界对于他和同学们似乎没有 什么诱惑,他们也都以珞珈山为生活中心。
武汉大学实在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清晨,只要走出 寝室,就可以听到鸟鸣,嗅到花香,可以自由自在地做点健身 运动或读读英文。黄昏,又可以绕着山悠闲漫步,看看夕阳, 欣赏暮色。春天,满山遍野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特别是男 生宿舍前的那一片樱花,马克昌只要站在自己房间外面的阳 台上就可以一饱眼福了;夏天,马克昌和同学们到东湖边上 的小茶馆里,泡一杯清茶,看书、探讨, 或者一叶扁舟荡漾湖心;秋天,在月色 特别美好的夜晚,他们在山上赏月、高 歌、沉思;到了冬天,当漫山遍野银装 素裹的时候,他们结伴去林间踏雪寻 梅、赏严冬腊梅,感受这冰天雪地的银 色世界。
从四川乐山回迁之后,武汉大学 的学术活动非常活跃,武汉迅速成为 学术文化研究中心,众多名家贤达应 邀来武大讲座,马克昌每场讲座必听, 对著名学者胡适先生的讲座印象尤其深刻。
在大学期间,马克昌 饱览《雷雨》、《安娜·卡列 尼娜》等中外文学名著以 及1940年代流行颇广的 战争言情小说《北极风情 画》。据马克昌的大学同 学王应暄回忆,当时的马 克昌生活十分俭朴,用的 是河南人自己家里织的带 横竖条纹图案的布被子,冬天盖在身上,夏天铺在身下。马 克昌学习非常勤奋,兴趣也很广泛。他依稀记得有一个礼拜 天,马克昌把自己从旧书摊上买的两本书送给他,一本是剧 本《南寇草》,还有一本是《白香词谱》。王应暄说马克昌经常 与他谈论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知识面非常广,读书很多。
那时的大学生活非常强调学生自律。在课堂上,学生如 果觉得某位老师的课讲得不好,可以中途夹起书本静静离 开,也可以不去上课,当然也没有上课点名制度,更不会受到 处罚,只要学生自己能跟上学习进度,考试能合格就行。马 克昌曾回忆说:“有些课,老师讲授的内容与讲义差不多,如 果老师讲课不吸引人,自己看看讲义就行了,所以有些课我 也没去上。” 马克昌在读大学一年级时课程较少,主要是各个学科的 基础课、大学语文课和体育课。据他生前回忆:“那时用的教 科书跟现在的也不一样,比如经济学概论,会详细介绍经济 学的各个学派,让我们了解学科的整体情况,非常有用。哲 学概论讲的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扩大了我们的视野。” 二年级后,马克昌开始学习法律专业课,他生前还清楚地记 得本科时学习的课程有民法总论、债法、刑法总论、刑法各 论,学期课程有:宪法、物权法、亲属法、继承法、刑事诉讼法、 民事诉讼法、国际法、国际私法、行政法和商法的4门课公司 法、票据法、破产法、海商法。南京国民政府末期,“六法全 书”已较为完备,马克昌有幸成为中国大陆最后一届系统学 习了“六法全书”的大学生,这为他以后的专业学习奠定了很 好的基础。由于身在司法组,马克昌还修完了“司法实务”这 门课。
马克昌的任意选修课选修了中文系的音韵学,他经常和 同学们聚集在学校附近杨家湾的茶馆里吟诗作对,探讨合辙 押韵。
由于日本法对近代中国立法的巨大影响,当时图书馆及 资料室的法律书籍绝大部分是日文的,所以马克昌在大学一 年级时除了必修的英语,还自己选修了日语。似乎是命运的 安排,就这样他遇到了精通日语的老师陈尧成先生。
陈尧成先生生于1900年,1986年去世,原湖北宜昌县城 人。1922年考入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文学部教育系,获学士学 位。1927年任武昌中山大学讲师,从1931年起,任武汉大学 教授历时50年之久。对日文特别是语法有很深的造旨,武 大所开设的日语课多半由他主讲,编有《日汉词汇》一书,还 著有《现代日语句法》书稿。据马克昌的同学王应暄教授回 忆,马克昌当年告诉他别人讲外语课都是按照听说读写的顺 序进行,陈尧成教授则是从语法人手,方法甚为独特。由于 日文与汉语的密切关系,加之马克昌的聪明勤勉,大约一年 后他就能看日文书籍了,只是口语尚不能流畅表达。
P17-20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