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黑格尔与马克思》以青年黑格尔派与马克思哲学革命的内在联系为题,对马克思实现哲学革命的思路历程进行深入细致地梳理,较为准确地揭示出马克思哲学革命的本质,对于推进新时期马克思哲学思想的研究具有积极意义。
全书分四篇十五章。第一篇主要说明青年黑格尔派的哲学前提,即主体与实体问题;第二篇从这一哲学前提入手,梳理青年黑格尔派诞生与发展的脉络;第三篇进一步介绍了青年黑格尔的宗教批判、政治批判、哲学批判、社会批判,勾勒出青年黑格尔派分化、解体的思想路径。前三篇揭示了青年黑格尔派的主要哲学问题及其形成、发展和自我批判的全貌,描绘出马克思哲学思想由之诞生的哲学土壤,在此基础上,第四篇阐述马克思对青年黑格尔派的批判和他的新的哲学观念的萌芽,即“马克思新世界观的草创”。简而言之,全书系统论述了作为马克思哲学思想诞生基地的青年黑格尔派的哲学思想,和马克思对它的革命性批判,揭示了马克思哲学革命的思想路线图。
马克思新世界观的草创始终是与其对青年黑格尔派的批判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正如对青年黑格尔派的批判是在思辨哲学的根基处进行的一样,马克思新世界观的草创也是在根基处发生的,而由此出现的是一种全新的哲学境域。
这种全新的哲学境域本质地开启于《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在马克思思想发展的历程中,《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是马克思克罗茨纳赫和《德法年鉴》时期之思想进展的必然产物。直接地看来,在整个克罗茨纳赫和《德法年鉴》时期,马克思的思想进展表现为由宗教批判、政治批判向社会批判、经济批判和哲学批判的过渡,表现为马克思已经本质地意识到所有批判形式的哲学本质和哲学批判的本质重要性,并在对黑格尔思辨哲学的初步批判中本质地要求着社会批判、经济批判和哲学批判的贯通。
由此出现的乃是马克思在《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对各种材料的汇集,是马克思经济批判、社会批判之作为哲学批判的哲学意境和哲学本质; 或者换句话说,是以“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为精髓的三大批判的有机统一。本质地看来,在《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所进行的三大批判,即在哲学批判统领下所进行的社会批判、经济批判,依然是围绕着贯穿于整个哲学史的实体与主体关系展开的。
因此,我们看到,正像马克思在《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前的宗教批判、政治批判和初步进行的社会批判、经济批判、哲学批判中所发生的那样, 现在,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前提的批判、对“共产主义思潮”的批判以及“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也是在这一本质关系中进行的。当马克思把对国民经济学、“共产主义思潮”的批判本质地归结为对其以之作为前提的思辨哲学的批判的时候,马克思始终是围绕着思辨哲学对实体与主体关系的思辨解决进行的;也就是说,马克思始终是在实体与主体的关系中着力揭示思辨哲学的思辨根基。正是在这一根基处,马克思指证着在思辨哲学的视野中, 主体是“非对象性的、唯灵论的存在物”,客体、实体不过是自我意识的外化所设定的“物性”,而实体与主体的同一不过是在抽象思想的领域内诞生的作为知识论立场的“原则的谎言”;在这里,与其说是自康德哲学以来一直处于分裂关系之中的实体与主体的真实同一,不如说是真实的实体与主体之原初同一关系的分裂;与其说是超出于康德哲学之先验批判立场的真正的哲学批判,不如说是真正的彻底的先验批判立场的实现,而这种真正彻底的先验批判,本质上不过是“非批判的实证主义和同样非批判的唯心主义”。由此诞生的乃是马克思在根基处对真正批判立场的要求,即对“感性活动”或“感性对象性活动” 立场的要求。
正是在作为马克思真正批判立场和新世界观之根基的“感性活动”或者“感性对象性活动”中,我们看到了费尔巴哈对马克思的影响和马克思对费尔巴哈的内在超越,看到了马克思对思辨哲学的本质超越,看到了马克思国民经济学批判、“共产主义思潮”批判的哲学本质,看到了马克思经济学批判和共产主义理论的哲学境域;同时,也看到了马克思在“现实的人”的哲学规定上的思想进展等等。
我们看到的所有这些方面,归结到一点,只意味着一个重要的历史事实, 那就是马克思全新世界观的萌芽。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以为:1845 年春天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实则是《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总结性陈述———尽管从形式上来看,这一提纲似乎是仅仅针对费尔巴哈的。也就是说, 当马克思开始在这一提纲中公开地指责费尔巴哈的时候,它不过意味着《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对费尔巴哈之内在超越的公开化;同时,与这一公开化的指责同时并存的新世界观要点的制定,其基本路向正是《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本质开辟的“感性活动”的路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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