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让真理降临,就应做到无为的觉知
我将尽可能多地回答一些提问,而不是发表演说。在这么做之前,我想就回答问题做几点说明。可以向我提出任何问题,但倘若想要得到正确的回答,那么问题必须也是正确的才行。如果提问者是个严肃的人,他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热切地想要找到解决办法来应对某个格外困难的问题,那么很显然,他将会得到一个适合于该问题的答案。然而通常发生的情形是,报上来许多提问,有时候是格外荒唐的问题,尔后又要求解答所有这些问题。在我看来,提出一些肤浅的问题,然后期待得到严肃的解答,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我这儿有几个问题,我将试着从我所认为的最严肃的视角去进行解答。由于听众不多,所以容我提建议的话,若问题不是太清楚,你们可以打断我,这样你们和我就能够展开一下讨论了。
问:一个普通人能够做些什么来终结我们地方主义的问题呢?
克:很显然,分离主义的意识正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着。一场接一场的战争,导致了更多的分离主义、更多的国家主义、更多的主权政府,诸如此类。尤其是在印度,这种地方主义的纠纷问题正在与日俱增。原因何在?首先,显然是因为人们在寻找工作。越多相互分离的政府,就会有越多的工作。但这是一项极为短视的政策,难道不是吗?因为,最终,世界的趋势将会越来越指向联邦、同盟,而非不断的分裂。很明显,任何一个真正在思考这一形势的正派之人——这不仅仅是印度的问题,而是一个世界性的事务——都必须首先摆脱国家主义的局限,不仅是在有关国家的问题上,而且还要在思想、行动和感受上都挣脱国家主义的束缚。毕竟,地方自治主义不过是国家主义的一个分支。从属于某个国家、种族、群体或是某种意识形态,很容易进一步地把人们划分开来,导致人与人之间的敌对和仇恨。显然,这种做法无法解决世界的无序。因此,我们每个人能够做的,便是高举非地方主义的大旗,我们可以不再是婆罗门a,不再从属于任何种姓阶层或国家。可这极为困难,原因在于,因为传统、职业和倾向,我们被限定在了某种行为模式之中,从中突围而出绝非易事。我们可能很想逃离这一切,然而家庭、传统、宗教正统思想等等,这一切都成为了我们的绊脚石。只有真正寻求善意并心怀善意的人,只有渴望友好待人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使自己摆脱所有这些导致混乱的局限。
所以,在我看来,若想结束有关地方主义的争论,一个人就得从自身开始做起,而不是坐等着其他人,坐等着立法、政府去展开行动。因为,毕竟,强制或立法并不能够解决问题。地方自治主义、分离主义的心态,从属于某个阶级、意识形态或宗派的心态,最终会带来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和敌对。友善之花不是通过强制绽放开来的,诉诸强迫,显然并非解决之道。因此,摆脱这一切的正确做法,便是每个人、每一个个体、你和我应当消除地方主义、国家主义的思想,这难道不是走出这一困难的唯一之途吗?原因在于,只要心智不愿意处于一种敞开的、友好的状态,那么单纯的强制或立法就无法解决这一问题。所以,生存在某个团体、国家或群体里的我们,必须得从狭隘的分离主义的思想中突围而出——这显然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
困难在于,我们大部分人都怀有各种委屈和愤怒。我们许多人都认同以下看法:即我们应当冲破这一切,建立起一个崭新的世界,创立一套新的理念,诸如此类。然而当我们回到家里,环境的影响的强迫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我们又退却了——这便是最大的困难所在,不是吗?理性层面,我们赞同地方主义这一观念是荒谬的,可是我们中很少有人愿意坐下来去思考这整个的问题并且探明原因。从属于某个特别的群体,无论是社会行动还是政治行动的群体,都会导致敌对、分离主义。遵从某种意识形态是无法带来真正的变革的,因为,基于意识形态的变革只会引发不同层面的敌对,结果同样的状态还将继续下去。于是,显然只有当我们领悟到分离主义的行动的荒谬,某种意识形态、道德或组织化的宗教——无论是基督教、印度教或是其他任何组织化的、局限的宗教——的荒谬,那么这种地方主义的纠纷才会终结。
讨论:所有这一切听起来都非常令人信服,但要落实到行动则是十分困难的。正如您所说,当我们回到家中的时候,我们大部分人都与此刻身处这里的我们是截然不同的。尽管我们或许可以聆听您的教诲、思考您的言论,然而结果却得取决于我们每一个人,始终存在着一个“但是”。
讨论:针对组织化的宗教所展开的行动,或许本身就会形成一个组织化的宗教。
克:如何形成呢,先生?
讨论:例如,无论是耶稣基督还是罗摩克里希那a,都不会希望出现组织化的宗教。人们围绕他们建立起了组织化的宗教,却把教诲的实质忘在了脑后。
克: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呢?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渴望获得集体的保护,渴望感觉到安全吗?
讨论:所有制度都具有分离主义的性质吗?
克:它们注定如此。
讨论:即使从属于家庭也是邪恶的吗?
克:我从来没有使用过你所说的“邪恶”一词。
讨论:我们在否定我们的家庭制度。我们的家庭制度是古老的。
克:如果它被错用了,那么它显然就一定会被废弃掉。
讨论:所以,机构本身不需要是单独存在的吗?
克:显然如此。邮局之所以不是单独的,是因为所有的团体都得使用它,它是共有的。所以,为什么个体的人觉得从属于某个宗教组织、团体、俱乐部等等是如此重要呢?原因何在?
讨论:没有关系也就无所谓生活了。
克:当然。可是为什么要渴望与其他隔离开来呢?
讨论:有自然的关系以及非自然的关系。家庭便是自然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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