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留隐语师父云游 愤邪行门徒水战
江西龙虎山的最高峰上有座庵堂,叫作了然庵,不知建自何年,出自何代。但晓得庵里有位白发老尼,数十年来,与人无事,与世无求,既不向俗家募化,又不要俗家前去进香。俗家也因庵前庵后时有虎狼出没,不敢上去。日子一久,莫说世人几乎忘了这座庵堂,就是龙虎山的本地人士也绝口不提此庵,不提此尼。
据老年人相传,红羊时代,此尼曾经和张天师斗过法的。张天师为她所败,马上奏了一本,要请皇帝捉拿此尼。皇帝本已答应,后来不知怎么一来,似乎皇帝受了此尼的警告,就把此事按了下来。老天师死后,小天师继位,自知非是此尼的敌手,托人调和,始解此仇。
这些说话,年轻人都当作一般神话罢了。话虽如此,大家便自作主张称呼她为了然师太。不过三五年之中,这位了然师太也到山下来经过次把。大家一见了此尼,各人脑海之中又会引起前事,偶尔问她,她总笑而不答,大家也就了事。
这年正值拳匪闹事,西太后听了端王的撺掇,很冤杀了几位忠臣义士。后来弄得赔款与外人言和,一班百姓的肩胛上各又增加担负。
这位了然师太一个人在她的修行室内,忽然心血来潮,便吩咐她的执役小尼道:“可把竹根、树皮两位师姊叫来,说是为师有话吩咐。”
小尼领命去后,不到一刻,就同着一个十八九岁、一个十四五岁美人似的两个带发少尼来到了然师太跟前。
二人稽首道:“师父叫徒弟等有何指示?”
了然师太望了两个徒弟一眼,口称善哉善哉道:“你们二人,往常请求为师告知你们二人的来历,为师恐怕告知你们来历之后,你们就要因此分心,所学武艺不会进功。现在你们二人的本领却也差不多了,你们二人的身上原有大事来了,应该下山前去办理。”
了然师太说到此地,就指着那个十八九岁的徒弟道:“你的俗名本叫花棋。”又指着那十四五岁的徒弟道:“你的俗名本叫月画,原是同胞姊妹,这个竹根、树皮的名字,乃是为师替你们二人取的道名。你们二人今天就在为师面前互相一拜,认了姊妹吧!”
二人听了,惊喜道:“怪不得庵里的人们背后都在说徒弟等的相貌相像,原来真是同胞姊妹。”
二人说着,互相拜了几拜,一个叫着我的亲妹,一个叫着我的亲姊,一边叫着,一边竟会不知不觉地掉下泪来。
二人急把眼泪揩干,忙向师父问道:“徒弟等既蒙师父告知本名和同胞之事,还求师父将徒弟等的身世来历全部说出,好让徒弟等明白。方才师父还说徒弟等尚有大事来了,不知什么大事。”
了然师太听说,微点其首道:“你们二人可去收拾行李,明天为师自会告知你们,并要打发你们二人下山。”
二人听了,不敢再问,当下退出师父的修行室中,自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早,她姊妹两个走到师父房里一看,不见师父踪迹,忙去问那执役的小尼。小尼便拿出一张字条,交与她们姊妹二人道:“师父在五更天的时候,忽把这张字条付我,命我传语二位师姊,就此下山,照条行事。师父又对我说,她要下山云游,十年八年之内,未必回庵。”
二人听罢一惊,一面恭恭敬敬地接了字条,一面又问小尼道:“师父既走,还有什么训谕没有呢?”
小尼摇头道:“并无他语。”
小尼说着,忽将眼圈一红道:“二位师姊下山,不知何时再回庵来?”
竹根先答道:“师父既说十年八年未必回庵,这是明明叫我们姊妹二人,这十年八年之内,不用回庵的了。”
树皮接口对她的姊姊竹根说道:“我们且把师父所留的字条看过,或者知道我们二人回庵之期,也未可知。”
竹根点首道:“妹妹说得不错。”说着,就把那张字条取出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是:
济南府里,遇柳成亲;奇冤宿恨,毋动刀兵。
竹根看毕,顿时羞得绯红了脸。略呆一会儿,对她妹妹说道:“妹妹,师父的字条之上,既有‘奇冤宿恨’字样,不知此冤此恨究是谁的?”
树皮到底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自然不知什么世故,她便蹙着双蛾,埋怨她的师父起来道:“我们师父为何说得不明不白,又叫我们姊妹二人怎么办呢?”
竹根听了,忙不迭地微瞪了树皮一眼道:“妹妹不得无礼,怎么可以怪着师父?我们姊妹二人自从有了知识以来,便知我们二人的身体是师父抚育成人的,所有的武艺也是师父传授的,师父待我们姊妹二人的恩德真比较父母还要重大几倍。况且字条之上明白地说着‘济南府里’,自然先到山东,‘遇柳成亲’……”
竹根说到这句,忽又把脸一红,一时不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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