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羊群
那年,我家住进一女孩,叫苏如雪,是父亲一位战友的女儿。因家在乡下,离校太远,苏如雪便住到我家。苏如雪和我同班,每天的上学路上,我又多了个同伴。尽管苏如雪比我只小几天,却总人前人后叫我哥,我也乐得有个妹妹,由于父母工作忙,我的脏球衣和臭袜子总是苏如雪给我洗。自从有了这个妹妹,我又能理所当然地偷懒了。
苏如雪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白皙,长发披肩,本是个美人胚子,却在左脸上长了颗大黑痣。刚开始,同学们都羡慕我白捡个林妹妹,等到从那一头披肩长发的缝隙,看清她脸上的大黑痣,便唏嘘不已。有难听的,说那颗黑痣是一滴眼泪,今后肯定是个苦命人。尽管别人这样说她时我很生气,但当我再次看她时,那颗大大的黑痣,像一只大飞虫般在她脸上振翅欲飞的样子,又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于是每天,我依然跟苏如雪一起上学放学,但她更多时,总是捧着书本在读,我则喜欢在篮球场上跳跃。日子如流水逝去,转眼到了大四,功课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平时散漫的同学,也紧张地读起了书。我不得不暂时放弃篮球场的诱惑,为即将的毕业考试准备。
一个很平常的日子,我在学校阅览室,看到最新一期的校刊。一篇文章突然吸引了我。那是一个女孩,对一个男孩的暗恋故事。起初我并未在意,只是越看越感到故事中的男孩像我,喜欢打篮球,高瘦的个子,体育委员。再看文章署名“白色的羊群”。我心一动,莫非是班长白小青?白色的羊群,青青的草原,有点像。作为体育委员,平时跟她的交道打得多,她可是学校出名的美才女。要么就是文艺委员杨蓝。蓝蓝的天空,白色的羊群,也有点像。上回在她的生日舞会上,她还主动请我跳了一曲,她婀娜的身姿,走在校园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一连几天,我心里就像揣了小鹿,我为有这样的女孩,对自己的暗恋感到紧张又兴奋。但是,我怎样才能知道她究竟是谁,又怎样让她知道我,也同样喜欢她呢?终于,我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找到校刊编辑部。但那位编辑,却拒绝提供文章作者的姓名,说是作者不愿透露。在我苦苦哀求下,那位编辑才答应将我的信,转交给她。
我说,如果那篇文章的男主人公,是我的话,就请回信。很快,我收到了回信,文字的风格,一如校刊上的文章,诗一般的文字,很让人心醉。信上的答案,也如我所猜,那篇文章的男主人公,确实是我,只是整封信都没提及她自己,信末的署名还是“白色的羊群”。我依然不知道,女孩的真实姓名,深感失落,又不无欣慰,毕竟得到了暗恋我的女孩,一纸信笺,也得到了她的明确答复。从此,我的生活又多了一项内容,就是与“白色的羊群”通信,只是,我可以从家里直接收到她的来信,而我写给她的信,却仍要送到校刊编辑部收转。
每晚,我躲在房间写信,白天则想法靠近白小青和杨蓝,我越是想知道结果,越是难以分清究竟是谁。几次,我想找机会直接问白小青或杨蓝,是不是她。但我又想起“白色的羊群”在信中的嘱咐,千万别打听她的情况,等时机成熟,她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不然,我们将永远失去相见的机会。我只得继续等待,等待那白色的羊群,铺满我青春的梦境。
一次,我刚写完一封给“白色的羊群”的信,竟发现苏如雪站在我的身后,苏如雪咯咯地笑着说:“哥,你是不是在谈恋爱?你是在给她写情书吧?”我吓了一跳,赶紧将信纸抓在手里,像做贼时被人发现,满脸通红地说:“你别乱讲!”苏如雪又咯咯地笑着说:“哥,是不是写给我的情书呀?还不好意思呢!”我扑哧一笑说:“你呀,还是用镜子照照自己脸上痣吧,除非你将那颗痣弄掉。”苏如雪一愣,半晌才说:“真的?只要我将脸上的痣点了,你就给我写情书?”我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你还是去看你的书吧,我忙着呢。”
我几乎被那诗一般的文字和文字背后诗一般的女子迷住了。每天,我都魂不守舍地等待着她的来信,可是,好长时间,我都没再收到“白色的羊群”的来信。那时,正是同学们准备毕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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