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玛窦书信集》:
在圣使徒巴尔多禄茂(Bertolameu)曾传播过福音的北印度有一位莫卧儿(Magor)国王,他的王国一直延伸到北回归线,从坎贝(Cambaia)一直到孟加拉,在西面与波斯王国以恒河或印度河为界,分河而治,然而莫卧儿国王的一个兄弟在河对岸也拥有一些领土,但似乎要向波斯王纳贡。莫卧儿王国的北面与鞑靼人的领土接壤,因此他们也沿袭了种姓制度。其东面边界有一些高耸的山峰,这些山的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总之,这个王国的版图呈一巨大的四边形。
多年来,这位国王感到他们奉行的教派——摩尔人教派——的虚伪,所以想要改换宗派。当他从一些来此贸易的葡萄牙人那里得知我们圣教的事后,便认为这些都是善举,似乎表示出奉行我们圣教的意愿。他多次跪拜、亲吻一尊圣母的圣像,我不知这尊圣像他是如何得到的。总之,他为天主教友做了很多好事。
不知他是如何知道在孟加拉有一位神父的,但那个神父文化水平很低。国王派人把这位神父请去,热情款待他,给了他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荣誉。这位神父曾从那里给果阿的大主教写过信。神父甚至教了国王葡萄牙语,他教国王的第一个词就是耶稣基督,国王经常以此和葡萄牙人打招呼,而这位优秀的神父则回答他说:“耶稣基督保佑您。”
今年,这位国王派了一名非常干练的使者来到果阿,带来了给印度总督、大主教和教省负责人神父的信,这些信的译本都将附在我们的年度报告中寄出去。国王明确邀请两位耶稣会神父前往,并为他们派来了两匹骡子,他在信中说,他会把神父们待为上宾,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他们什么时候想离开他都放行,并会赠给他们重礼和很高的荣誉。
但他在信中未提他想归信天主的事,只说要请两位我们教中学识渊博的神父去,并带上所有有关我们教义的书籍。一些葡萄牙人,特别是那个名叫佩罗·塔瓦雷斯(PeroTavares)的人,据说这位莫卧儿国王过些时候可能会让他当孟加拉某地的总督,但他们还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国王的真心话。不过从他们对国王的第一印象看,国王有可能会归信天主。
莫卧儿国王的这位使节受到了葡萄牙当局最高规格的接待,当他首次来访的时候就受到了总督般的待遇,这也多亏了我们的耶稣会士,因为我们已经事先知道他此来的目的。这位使节亲眼看到,葡萄牙人的大部分军舰都到港口去迎接他,因为他想从海上进人此地,葡萄牙人一直迎到城外两三里格的圣地亚哥(Santiago),码头上鼓乐喧天,总督和所有的上层人物都在总督府内恭候他。
当他首次来访我们的学院{递交莫卧儿国王给我们耶稣会士的信函时,同样受到了热情接待,我们还请他参观了整个寓所:教堂及其各式装饰。在教堂中我们唱诗并演奏管风琴,我们还让修士们身着主教的披风,头戴主教冠,手执权杖为他进行演示。此外还有其他一些节目。
这所学院像科因布拉那座一样,是一座高大的建筑。随后,他又去了图书馆、药房、医院、修士学校、花园、水磨房和餐厅,并在餐厅中享用了一顿美味的点心。但他不想在那里饮酒,以免对下人产生不良影响,但他要求我们把酒送到他下榻的地方,这座寓所就与我们学院毗邻。您可以想象,他所到之处都是戒备森严。最后,他参观了寄宿学校。孩子们为他跳了舞,并用我们的语言和他们的波斯语演唱了歌曲,使他惊叹不已。最后孩子们还为他演奏了弦琴和提琴。我敢肯定,就算他去了葡萄牙,也不会受到比这更好的接待。
这位使节深受感动,他说,这所学院简直就是一座小城。他还对神父们对他的盛情款待表示谢意。从那以后,他非常尊重耶稣会的意见,又多次来过我们的学院、教堂乃至院长府邸。那一年,院长府邸内住着几位我们的哲学家,他们都是由某一教理课程学成归来的。此外,那里还有十七八位我们的神父。当那些来访的莫卧儿显贵们进入教堂时,都把鞋留在了门槛上,然后爬到圣像祭台前向圣母做祷告。当我们把圣像骨匣和圣路加圣母像带到使节的住处让他看时,他双眼直盯着圣像,连声说这圣像真是活了。
为了这次传教工作的顺利进行,我们选了鲁道尔夫·阿夸维瓦(Rodolfo Acquaviva)和方济各·亨利贵兹(Francisco Henriquez)两名神父,后者通晓波斯语,因为他是在那里出生的。我们还选了曼奴埃尔·台克塞拉(Manuel Teixeira)神父作为第三人,但后来医生们说,他很可能因病死于途中。于是,我们又选了若望·德·麦斯贵塔(Joao de Mesquita)神父,但我不知他后来为何半途而废,至此我们便不知该派谁充当这第三人了。
教省负责人神父与那位使节一起去了一趟巴塞(Baeaim),同行的还有一些我曾提过的人,神父要在那里确定这第三人的人选。负责人神父带去了一整套普兰丁版的大开本《圣经》,以显示我们的气派,因为此书装帧精美,封皮是烫金的。最终神父决定让三人前往莫卧儿,比国王要求的多出一人,这是出于多种考虑,然而我们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如果在寄信的船起锚之前我能知道一些消息的话,我是一定会告诉您的。我也会把一切有关这次伟大传教工作的情况向您汇报。我们大家焦急万分,我们所期望的回报是整个印度都归信天主,愿上天保佑。我们这里困难重重,以至于您和其他同伴都无法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请你们永远不要停止为我们向天主祈福。在这里,我就不谈那些摩尔人的所做所为了,也不再谈魔鬼在我们面前设置的那些障碍。
这位国王拥有印度的大片土地,我不知道他凭借何种权利。就算他本人归信了,我们也还要劝化他所有的臣民。我们的天主是伟大而万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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