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治堂 反正都能飞:李长声自选集》:
《1Q84》还有4?
《1Q84》里的老编辑说:“世上大部分人几乎不明白小说的价值,却又不想被时潮甩下,所以有得了奖成为话题的书就买来读。”我也不幸被言中,随俗买来BOOK1和2,又从众买来BOOK3,翻阅了村上春树的小说《1Q84》。
村上不大接受采访,或许真像他说的,成名之前开爵士乐茶馆兼酒吧,不得不陪客说话,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不过,某作家不大怀好意地回忆:早年去酒吧,只见店家闷头在柜台里边干活儿,几乎不说话,原来他就是现今出书必畅销的村上。近来情况似有变,村上留意社会形象及毁誉了,但是像今年5月,驾车来到新绿耀眼的箱根温泉乡,接受由厂商协办的、新潮社季刊杂志《思考者》编辑长一连三天的访谈,仍属于罕见之举。
《1Q84》自然是主要话题。村上说,简单地说,《1Q84》是因缘故事。他要写自己的“综合小说”,最大的样板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是20世纪90年代前半叶写《发条鸟年代记》时定下来的前进目标。
本来想取名为“1985”来着,跟奥威尔的《1984》不一样,却又跟伯吉斯的《1985》撞车,无奈之中想出了《1Q84》。村上对近未来几乎没兴趣,感兴趣的是近过去;1984年,那个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年代才过去不远。起初只有这么个题目,用它写,会写成什么样的小说呢?兴趣盎然。根本没构思,脑袋里完全没构思故事如何展开。也没有人物造型,只是先起了人名,想到青豆这个名觉得蛮不错,又想到天吾这个名,便知道这个小说肯定有意思了。然后是开头。以前听说过有人从高速公路太平梯下来的新闻,于是让青豆从太平梯走下来,便进入另一个世界,《1Q84》的世界,从地面慢慢渗出原始性东西的世界。她为什么那么急,有怎样的事情,负有什么使命,决堤一般往下写,角色在写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丰满起来。
这样写,写到哪里为止呢?村上说:写完了BOOK1、BOOK2,当时真打算就此收场。写《发条鸟年代记》时,1和2出版以后过了一阵子,又想写3了,而这次在出版之前就有了想写3的心情。形式跟1和2同样,故事的可能性会明显低落,于是想到从牛河写起,以前可没想让他活跃起来。1和2不大意识到文体,而3完全靠文章的力量推进,写得苦,一次次重写。日本读者能否读出这种“苦头儿”呢?
沿袭巴赫的平均律钢琴曲集第一卷、第二卷,BOOK1、BOOK2各二十四章,而BOOK3三人并进,用巴赫来说,就是像三声创意曲的感觉。为什么这种写法成为可能呢?因为他采用了第三人称。1和2用第三人称写,但青豆的视线、天吾的视线都有部分被第一人称硬拉着。牛河不用第三人称就绝对写不来。
村上小说的最大变化是人称。他1979年出道,那年二十九岁,写了十年,过了四十岁开始新时期,动手写《发条鸟年代记》。至此,作品基本用第一人称,从“我(当然是假想的我)”的视线写,读者也从“我”的视线读,如在眼前。但要写的故事越来越宏大,第一人称照顾不过来了,所以时隔七年的长篇小说《海边的卡夫卡》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交替,又隔了七年,长篇小说《1Q84》完全用第三人称。关于这一变化,他当然要有所比喻,那就是要做菜,锅不够用了。
《1Q84》不是写实小说,BOOK3还留下很多谜,如天吾的母亲为什么被杀了?被谁杀了?青豆和天吾返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那么,还继续写BOOK4或者BOOK0吗?村上说:他写长篇小说就完全是“长篇小说脑”,每天早上四点来钟起来伏案,绝不写随笔什么的,每天只翻译一两个小时调剂一下,就这么写,写了三年,把自己写空了,现在像冬眠的熊,什么也不能说。但眼下可以说的是,它前面有故事,后面也有故事。故事在他身上漠然怀胎,也就是说,写续篇的可能性不能说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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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在日本生活的中国人不少,但像作者这样深入观察日本并生动地形诸笔墨的中国人很少。这套自选集荟萃作者多年写日文字之精华,一部在手,即可欣赏作者优美而又风趣的文笔,更可领略作者对日本文化的独特思考。
——陈子善
★真正“知日”者是轻舟能度万重山,不卑不亢,能欣赏也能点评,能说出对方的好处,也能指正对方之不足,宛如春风轻拂,吹面不寒。换言之,了解对方愈多,愈知道我是谁?是之谓“主体性”。号称“知日者”多矣,或文化、或文学、或历史、或风俗、或……,而显露主体性者绝少,若曰有之,必推李长声第1人,所以者何?通读本书即可知!
——傅月庵
★周作人如果活在今天,大概就是李长声的样子吧。聊完芥川龙之介女人一样的长睫毛,再说说桃太郎、平清盛和卡哇伊,他是古典清冽的黄昏清兵卫,他是江湖市井的风流老炮儿,他说樱花是泼妇的时候温柔,他说“光看没有酒,樱花算个屁”时,更温柔。
——毛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