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接近春节,乍雪刚晴的清晨,一辆晋字牌照的商务车嘎声停在了路边。二级路的路牌斜斜地一个箭头,灵宝市,43km。
驾驶室和侧门哗声同时打开,司机是位秃了半个脑袋的汉子,下车就招呼:“嗨,走远点,别都尿车轮上,一股骚味……”
说话的是陈十全,几个鱼贯而出的是简凡、肖成钢、郭元、张杰四人。又在车上窝了一个晚上,看样子憋得久了,四个人在路边一字排开,齐刷刷解带脱裤的动作,霎那间四条白练喷涌而出。看来条件艰苦了,人对幸福的要求就相对简单了,就这么一放水,就让几个人全身抖颤着,幸福得直哼哼。
这已经是出来的第六天了。这次又让简凡这个乌鸦嘴不幸言中了,三门峡市陕县王家后村根本没有抓到人,乡派出所倒对此人有确切记载,不过数年前就走了再没有回来过,说是村里有个包工头组织施工队在郑州干活,孙学文可能在他手下;几个人连夜再赴郑州,找到了这个包工头,不过兜头又是一盆凉水,这个包工头早回鹤壁过年去了。
循着这条线索,抓捕小组马不停蹄赶赴鹤壁,终于找到了这个包工头。包工头的问询证明,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不过他提供了一个重要消息,此人还真讨了房媳妇,老婆是驻马店人。抓捕小组在几地公安的协助下,在驻马店市郊农村终于找到了孙学文岳丈家。在这里发生了件有意思的事,由于怕惊动嫌疑人,只能由当地警方出面,这里的乡村警察叫了位计划生育办的工作人员,带上抓捕组直奔孙学文岳丈家里。这次可算见识了,敢情这儿的人不太怕警察,就怕计划生育办的上门。把两个留守老人咋唬询问了一番,主要是想问闺女的去处,不过问来问去,又走访了几家邻居,让众人失望至极,敢情这家闺女压根就是在外地当小姐的,老俩口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只是偶而往家里汇钱。
负案在逃的娶个满天飞的小姐,简直是绝配,这一信息,就是打破简凡的脑袋也分析推测不出来。
此时,侦破中集体智慧的力量就体现出来了,虽然次次扑空,可有了家属的资料,有了电话和汇款记录,就越来越接近嫌疑人了。奔波了六天,CCIC从各地警务信息中分析的线索最后指向了这里,灵宝市。
六天六夜的追捕,两省七市行程上千公里,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路上。由于案情重大,支队不敢假手当地警方处理此事,每一次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外勤这五个人亲历亲为,虽然苦点累点,不过越来越多的信息表明,这个人追得绝对没有错。
两个多月的抽丝剥茧,六天六夜的追捕,终于离嫌疑人越来越近了。上了高速公路就剩几十公里了。
好爽!撒完了,几个人提上裤子,憋了一晚上,痛痛快快地倾泻一番,端得是舒爽之至。陈十全喊着众人,白晃晃扔过几瓶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来。各人接着,咕嘟咕嘟喝着漱着口,哗哗地吐上了,漱完口又互相往对方手里倒着残余的水,就着凉水洗把脸,冷水一激暧暧的额头,冻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人更清醒了几分。
这个嘛,就当是起床洗漱,新的一天开始了。
艰苦,一直如影随形,吃在车上,住在车上,五个人轮流驾车,换班休息,六天里仅有一次住了个旅馆休息了不到六小时。现在看,这几个人倒都挂上了几分匪相,陈十全、肖成钢、张杰都是一脸胡茬,凶相更浓了几分;郭元胡子倒不长,就是头发扎了一头,像个山匪;唯有简凡好歹还保持着形象,不过也是一身脏衣脏鞋,偶而闻闻自己的衬衣领口,冲得难受地呲牙咧嘴,好几天没洗澡了,一股馊味。
这才是真实的追捕生活,离人家国外大片里开着豪车、傍个美女、住着酒店腰里揣把名枪的水平差得太远了。有时候想想,刑警这帮哥们过得比逃犯还可怜几分,一路说来,张杰和郭元老同志似的,不以为然,敢情这种事经常摊上;肖成钢呢,就是头属猪的,放嘴里就能吃、躺下就能睡,根本不在乎;师傅陈十全看起来已经非常习惯这种生活了;可对于简凡就有点受不了了,像这种严重破坏生活规律的事自己活这么大还就没经历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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