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唐敖庆和他的弟子们》:
“唐先生,听说您在听两个系的课?”一天,他的指导教师Halford疑惑不解地看着唐敖庆。唐敖庆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却语气坚定地说:“Halford教授,我想同时拿两个学位!”“原来是这样!”导师不禁吃了一惊,“你撑得住吗?你在美国只有3年时间呐!”这是他从没听说过的事情。在一般情况下,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拿到一个学位,都是很艰难的。
正在唐敖庆全力拼搏时,一个巨大的打击向他袭来,他的眼病又犯了。上课时,即使坐在第一排,黑板上清晰的字迹在他的眼里只是模糊不清的一片。查阅文献时,要把眼睛贴到离书几厘米的距离,才能勉强看清楚。繁重的思维活动、紧绷的大脑神经,使唐敖庆的眼睛视力更加衰竭了。医生向他发出红牌警告:“你要再这样用眼,将会失明的!”眼睛,像生命一样宝贵的东西。要保护眼睛,就要少看书或不看书,这等于要从科学进军的征途上退下来。唐敖庆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他要与命运抗争。
不能过多地使用眼睛,唐敖庆就开始加强训练自己的记忆力。每次上课时,他只记下一些大标题。教授在讲述时,他一边听一边跟着推导思维。当教授在写板书时,他赶紧将刚才的内容回想一遍,然后跟上下一段的讲解和推导。听完课,自己再把所有的内容回忆一遍,然后整理成笔记。通过这样的训练,唐敖庆听课的效率比以前更高了。慢慢地,他将大脑训练成“存储器”,养成了过耳不忘的习惯,需要时可直接调用,比一般人记在笔记本上更好。唐敖庆在学习的道路上,比其他同学洒下了更多的汗水,也比其他同学获得更大的收获,而且练就了惊人的记忆力,直到老年都没有减退。
在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院,唐敖庆同时选修了化学系与数学系的主要课程。他修满了30学分的化学课外,又选修了30学分数学和Heitier,Lamb,Rabi,Yokawa,Bethe等教授讲授的理论物理课程,为他后来从事的理论化学研究工作打下了坚实而深厚的基础。入学一年后,唐敖庆以优异成绩通过了博士资格考试,进入博士论文阶段;并获得了“LJniversityFellowship”校级最高奖学金,该奖金在全哥伦比亚大学几千名研究生中只有8个名额,化学系200多人只有唐敖庆一人获得。
他还当了LaMer院士的助手。一次,院士要外出,把唐敖庆叫来说:“我明天应邀要去外地讲学,我的‘化学原理’课就请你代劳了。”说着,就把几张讲稿递给唐敖庆,要唐替他上一次课。唐敖庆有些担心,问:“我能行吗?”院士肯定并带鼓励地回答:“行,我相信你。”望着院士信任和期待的目光,唐敖庆接下了这个任务。他先把院士讲稿的内容熟悉一遍,再在自己的脑子里记忆一遍,然后再尝试以初学者的理解力推导一遍。他发现其中一些较难理解的地方,就再补充一些论据,然后试讲一下,看看需要多少时间。最后,确定了讲述内容后,唐敖庆再把它记忆一遍。
中国留学生要代替院士上课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化学学院。上课铃响后,教室里座无虚席。修LaMer院士这门课的学生,有本系和外系的学生,还有些中国留学生是来捧场的。只见唐敖庆手里拿着几根粉笔,大踏步地走上了讲台,手上既没有讲稿,也没有参考资料。台下嘁嘁喳喳有人议论起来:“他是不是紧张得连讲稿都忘了带?”“他到底行不行?”唐敖庆一开始讲课,洪亮的嗓音、自信的语调立刻使教室里安静下来。他先介绍了今天这堂课的中心内容,然后一步步推理下来,严密的逻辑、透彻的论述,清晰的板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两节课很快就过去了,当唐敖庆以“谢谢大家”结束自己的讲授时,教室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以后,唐敖庆还替LaMer院士上过几次课,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1948年,浙江青年徐光宪自费公派来到美国旧金山,在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化工系学习。后来听说哥伦比亚大学有暑期班(两个多月),他就赶来纽约,选了两门课。学校规定,若考试成绩在前10%,就可进入哥大。徐光宪选了“化学热力学”与“偏微分方程”。前一门考两次,分别为99分、100分,后一门成绩为A。授课教授非常高兴,写推荐信说徐是班上第一名,使徐获得了大学助教奖学金。徐转入哥大学习,并在唐敖庆等的帮助下,将徐的夫人高小霞也接来美国读博士。徐光宪与唐敖庆等4人合租了122街日落(SunSet)公寓。大家轮流做饭,一起吃饭。唐和徐两人后来成为终身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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