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平的哥哥结婚时,许多人来闹洞房。那些闹洞房的男人把他嫂子推来推去,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不是在他嫂子胸前摸一把,就是在他嫂子的屁股上捏一下。后来不知谁拉了灯,房里一片漆黑,闹洞房的男人更放肆了。黑暗中不时传来他嫂子啊啊的尖叫声。
哥哥不但不生气,还一脸幸福的笑。那笑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心底里流出来的。洞房闹得越凶,闹的时间越长,闹的人越多越说明他的人缘好,那他越有面子,越被人看得起。因而哥哥隔一会儿,就往人手里塞糖和烟。
李卫平怕嫂子吃亏,摸到灯线,开了灯。灯亮时,嫂子正被一男人搂在怀里,那男人的脏嘴还在嫂子脸上乱啃。
灯又被人拉灭了。这回,灯线也被拉断了。李卫平看不下去了,出了门。李卫平心里说,这是什么狗屁风俗?自己的老婆任别的男人的脏手摸,任别的男人的脏嘴亲,而做丈夫的还一脸幸福的笑,还给占他便宜的人敬烟敬糖。今后我结婚,决不要人来闹洞房。
第二天,李卫平见嫂子的手臂上青紫一片,这都是那些闹洞房的人给掐的。嫂子的身上也准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几年后,李卫平要结婚了。日子定在正月初六。
正月初二晚上,李卫平带着几包烟去村人家求人帮忙。结婚要请许多人做事,洗菜的、炒菜的、搬桌子的、接待客人的、扛嫁妆的,还有迎亲的,光迎亲的就要二三十人。结次婚,至少得有五六十人帮忙。
哪知村人商量好了似的,一个个找理由回绝了。哥哥对李卫平说,现在好吧?村人不帮忙,看你怎么结婚?你总不能一个人去迎娶新娘吧。谁叫你不要村人来闹洞房。你现在快给人赔不是,要请他们来闹洞房。李卫平的犟脾气来了,我不信,没有村人,我就结不成婚。
回到家的李卫平给他要好的几个高中同学打电话,请他们来帮忙,还让他们有多少人带多少人来。
迎亲的二十几个人总算凑齐了。
但总不能让他同学去村人家搬吃酒的桌子、凳子吧?李卫平便不准备在家里弄酒,一者,李卫平的亲戚不是很多;二者,请了村人的酒,他们都不吃。李卫平就在饭店里包了八桌。如村人都喝他的洒,那得摆三十桌。
初六这天清早,李卫平带着迎亲队伍出发了,在女方家吃过酒,带着新娘回来了。迎亲队伍进村时,竞没有一个村人来看新娘,连小孩都没有一个。小孩都被大人关在家里。往日别的新娘一进村,全村所有的人都站在村头看新娘,也有欢迎新娘的意思。女人觉得怪,问身边的李卫平,怎么没有一个人来看我?李卫平说,我也不知道。女人的脸色极难看,原来你在村里竟这么没人缘?你把全村人得罪了,我们今后还能在村里待?今后还怎么过日子?你怎么把全村人都得罪了?
新娘进门时,应给看热闹的村人敬烟散糖。如今没一个看热闹的人,新娘从家里带来的烟糖自然用不上了。女人孤零零地坐冷冷清清的新房里。在女人的印象里,此时的新房里应该满是人。他们对她评头论足,他们评她的人,评她的衣着,评她带来的嫁妆。
女人坐了一个多小时,李卫平带女人去镇上的酒店喝酒。女人去了酒店,见只有八桌,问李卫平,人怎么这么少?李卫平说,请了村里的人,他们都不来。女人的眼眶里晃着泪,他们怎么不来?李卫平把他怎么得罪村人的事说了,你难道情愿那些臭男人在你胸脯上摸一把在你大腿上捏一下?……难道我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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