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每当伊费奇感觉大海战栗的时候,他就会知道。狂风降下如同从天空坠落下的死物,因为屈从于汹涌的波涛而喘息着,并把最后一口气咽在海员的耳中。天空总是最先知晓;大海缓慢地——慢得可怕地——苏醒过来。
大海再次战栗——或者说,更像是被拖到了他们的龙骨下面。在上面的守望楼里面,基姆像一只小猫一样尖叫着被扔了出来。伊费奇看着他身体扭曲并且几乎无法用他那些卡塞?拉之爪抓住缆绳。
“斯丹达!”葛莱妮用她南部尼本口音咒骂着,“那是什么?海啸么?”她虚弱的人类视力通过漫天乌云在搜寻着。
“不,”伊费奇低语着,“当大海试着吞噬它们的时候,我正在驶离夏暮岛,而当时我感觉他们中间的一个正在从我们下面通过。在我更年轻的时候,在晨风的海岸线外感觉到了另一个。在深水中你无法感知到更多。这次是在深水中。”
“然后呢?”她拨开了不管用的双瞳上面银色和灰色的刘海。
伊费奇模仿人类耸肩膀的动作抽动着他的肩膀,并用他的爪子拂过他前臂斑驳的皮毛。这静止的空气闻起来很香甜,就好像腐烂的水果一样。
“看到什么了吗?基姆?”他喊道。
“我快挂了!”尼?齐娜猫大喊着回答,他的声音空洞刺耳,就好像船被放到了一个盒子里面。他灵活地将自己光滑的身体拖回守望楼里面。“海面上什么都没有。”他过了一会儿补充道。
“那船下面呢?”葛莱妮紧张地问。
伊费奇摇了摇头,“是风。”他说。
然后他看见它了,在南方,突然一片漆黑,绿色的闪电噼啪作响,然后一个类似大雷暴云形状的物体席卷而来。
“挺住!”他大喊道。
此时传来一声如同惊雷但是要更响四十倍的巨响,一股新的飓风猛击折断了主桅杆,让可怜的基姆如同他说的一样快挂了。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除了他受伤的耳朵依然嗡嗡作响。
“诸神在上,这是什么?”他勉强听到了葛莱妮的问话。
“大海才不在乎!”伊费奇说道,观望着那团黑色的物质朝他们移动着。他环顾他的船。所有的桅杆都折断了,而且看起来一半水手已经不知所踪。
“什么?”
“没有多少虎人愿意出海,”他说,“为了生意他们可以忍耐,为了移动斯库玛,但是很少有人会喜欢。不过我从我会叫唤的时候就开始崇拜它,而且我喜欢它是因为它并不关心诸神或者魔族想什么。它是另外一个世界,并且有它自己的规则。”
“你在干什么呢?”
“我也不太确定,”他承认道,“我能感觉到它,但是我并不想它。可是你不认为——它感觉并不像是……”他没有说完,也没必要说完。
葛莱妮凝视着那个东西。
“我现在看见了。”她说。
“是的。”
“我看见过一个湮灭传送门打开,”她说,“当我父亲在利雅文工作的时候,我见过——它看起来有点像。可是由于马丁的牺牲……他们说这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而且它看起来也不像个传送门。”
它看起来不再像雷暴云,伊费奇意识到——它更像一个指向下方的胖圆锥体。
又一阵风刮起,带来一阵令人难以置信的恶臭。
“它是什么不重要,”他说,“对我们不重要。”
但是不久之后就不是这样了。
苏尔的喉咙很痛,因此他知道自己曾经大声叫喊过。他大汗淋漓,胸口刺痛,而且四肢发抖。他睁开自己的双眼并强迫自己抬起头来,这样他就能看看自己在哪里。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佩带着一柄长剑。一头浓密的麦色卷发下面,是一双宽阔而蔚蓝的眼眸。一边咒骂着,苏尔伸手去够自己挂在床柱上的武器。
“在那儿待着别动,”那人说道,一边后退,“你叫得太响了,我才过来看看你有事没有。”
恍惚的感觉依然正在退去,但是他的想法已经变了。如果这个人想让他死,他可能已经死了。
“我在哪儿?”他问道,不顾自己刚才的推理,双手依然紧握着他的长剑。
“在瘦人旅店,”那人回答道,然后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在科洛尔。”
科洛尔,好吧。
“你还好吗?”
“我很好,”苏尔说,“没什么需要你关心的。”
“啊,好吧。”那个人看起来感觉不太舒服,“你是不是,嗯,尖叫起来就好像所有——”
“我今晚不会在这里停留,”苏尔打断了他的话,“我会离开。”
“我没有恶意。”
“是的,你没有。”苏尔回答道。
“早饭就在那里。”
“谢谢,请离开我。”
那个人关上了门。苏尔坐了一会儿,揉着自己额头上的皱纹。“阿祖拉!”他低语着。即便非常轻柔,他也总能感知到王子的灵触——这次可并不轻柔。
他闭上双眼并尝试去感觉大海在他脚下起伏,去聆听老虎人船长的讲话,去用他双眼再目睹一次。那个东西,在天空出现——它的一切都散发着湮灭的恶臭味道。在那里度过了二十年之后,他应该知道那味道。
“乌寒,”他叹息着,“我觉得,乌寒,这肯定是你。为什么王子会给我这样一个幻觉呢?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没有人会回答他。
他又回想起来一点虎人死后的事情。他又看见了伊尔哲雯,就像最后一次看到她一样的苍白和死气沉沉,还有冒着烟的破碎大地,那里以前是晨风省。这些经常在他的梦中出现,无论阿祖拉是否干预了它们。但是这里还有另外一张面孔,一个年轻人,可能是科洛尔人,他的鼻梁有点弯曲。他看起来很熟悉,就好像他们在哪里见过。
“这就是我所得的全部?”苏尔问道,“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哪片海洋找寻。”这个疑问针对阿祖拉,但是他知道毫无意义。他也知道获得目前这些他就已经足够幸运了。他把自己强壮的灰色躯体拖出床铺,走向水盆对着镜子用水清洗他的脸庞与闪亮的红眼睛。当他从镜中反射得知在他身后有一个仅仅摆放着几本书的架子时,他开始转身。他转过身,走上前去,并取出了其中的第一本书。
《南方水域传奇》,书名就是这个意思。
他点点头并打开了第二本。
《阿特雷布斯王子最新最酷的冒险》,书如其名,在卷首的插画上,是一个有着微微弯曲鼻子的年轻男子面容的雕刻画。
很多年来苏尔第一次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好吧,你在这儿,”他说,“我很抱歉我质疑过你,我的王子。”
一个小时以后,他整装出发,向东南方骑去,朝向疯狂、报应及死亡奔去。尽管他已经很长时间忘却了何为幸福,而他觉得自己现在感觉到了那么一丁点儿味道。
第1章
一个苍白的乌木色卷发的年轻女人,和一个有着污秽绿色鳞片与巧克力色刺毛的雄性生物,正蹲伏在里尔莫斯一座废旧别墅的高椽上,有些人能够认出他们就是黑沼泽的溃烂珠宝。
“你最终会让我丧命的。”爬行动物告诉那女人。他的语调充满了关心,爬行类的面容暴露在通过破损石板瓦屋顶泄入的昏暗光线下。
“没有到丧命那么玩命的程度。”她回答道,一边将她紧束的头发从脸前拨开,一边将她略带鹰钩的鼻子和灰绿色的双眼朝向他们下方广阔的开放空间。
“这结果是一样的。”另外一个嘶嘶说道。
“来吧,格里姆,”安娜格说道,一边将她双手垫在她脖子后面,一边在她父亲巨大的皮椅子上来回摇晃着,“我们不可以错过这个。”
“喔,我想谨慎地说,我们可以的。”梅尔格里姆回答道。他斜躺在一个矮小的藤条编织的沙发上,一只胳膊搭在外面,跨过一只由蹲伏虎人武士形状桌腿支撑的柏木面桌子。这位亚龙人看起来仅仅是个轮廓,因为在他身后书房巨大凸窗下悬挂的白色窗帘正浸泡在阳光里。
“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他用一只光洁的黑色爪子拍打着桌面。
“待在你父亲的别墅里,然后喝点他的葡萄酒,”另一只爪子也放了上去,“把你父亲的一些葡萄酒带到码头上并在那里喝,”第三只也放了上去,“在这儿喝点儿然后在码头那里喝点儿……”
“格里姆,自从我们上次去冒险已经过了多久了?”
他慵懒的蜥蜴眼睛瞟过她的面庞。
“如果你所指的冒险就是一些疲惫或危险锻炼,那并不太久。无论如何并不太久。”他晃动着双手就好像要甩掉什么黏附在上面的东西,一个里尔莫斯人特有的表示激动的姿势。他手指间的薄膜闪现出透明的绿色,“你又开始阅读了吗?”
他说起来好像是指责一般,就好像“阅读”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弑婴一般。
“读了一点,”她承认道,“我还能做什么呢?这太无聊了。什么也没发生。”
“你的各种尝试可一点也不少,”亚龙人回答,“在你的最后一次小小冒险里面我们差点被捕。”
“是的,但是不觉得很带劲吗?”她说道。
“我不需要‘觉得’带劲,”亚龙人回答,“我现在活得挺好,也打算继续如此。”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咳!这可是个唐突的决定啊。”他嗤之以鼻。
“我是个唐突的女孩儿,”她向前坐了坐,“来吧,格里姆。他是一个鳄鱼人,我很确定的,然后我们能得到证据。”
“首先,”梅尔格里姆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鳄鱼人。其次,如果真的有,我们又为什么需要证明它呢?”
“因为……好吧,因为人们会想要知道的。我们会成名的。而且他也很危险——周围的人迟早会消失。”
“在普斯伯顿?他们当然会消失了。这里是镇子里面最危险的区域之一。”
“你看,”她说,“他们发现了被咬成两半的人。还有什么东西能干出这事儿来?”
“一只普通的鳄鱼。还有其他很多的东西,真的。我自己在某种情况下也能干出来,”他又感觉到有点烦躁,“你看,如果你确信如你所说,你可以让你父亲与下级守卫艾瑟谭聊聊,让他派几个卫兵过来。”
“好吧,如果我错了呢?那么父亲可能被认为有点蠢。这就是我要说的,格里姆,我要去确认一下。我必须要找到某种证据。我曾经跟踪过他——”
“你干了什么?”他不可思议地张开嘴凝视着。
“他看起来是人类,格里姆,可是他进出坑道就好像一个亚龙人。这就是我留意到他的原因。而当我看到他出来的地方——我确定最开始的几个脚步是一只鳄鱼的,后面才是一个人的。”
格里姆闭上了嘴并摇摇头。
“或者是一个人踩出来一些鳄鱼的痕迹,”他说,“有一些药剂或者护身符甚至能让你们这些喘气的人在水下呼吸。”
“可是他每次都是这样的。他为什么这么做?帮我确认下,格里姆。”
她的朋友发出了长长的嘶嘶声,“然后我们就能喝你父亲的葡萄酒了?”
“如果他没有都喝了的话。”
“好的。”
她欢快地拍了拍手。“好极了!我知道他的路线。在入夜之前他不会回到他的巢穴,所以我们现在该动身了。”
“巢穴?”
“是啊。他肯定有的,不是么?一个巢穴。”
“好吧,一个巢穴。带路吧。”
现在我们在这里了,安娜格想到。
他们行进的路线从山上的老皇家地区到达了苍老破败的里尔莫斯中心——普斯伯顿。当皇帝最早将帝国的意愿和建筑强加于黑沼泽的蜥蜴人身上的时候,皇族曾经生活在这里。而现在这里只有穷人和罪犯,连巡逻队都很少到这儿;穷人里面最穷的,亚龙人安兹利尔政党的政敌正在统治这座城市——罪犯和怪物。
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巢穴,其实就是一座牧师住宅里面一个可以居住的角落,住宅实在太过破旧以至于一层都已经完全淤塞了。余下的部分如洞穴般宽大且摇摇欲坠,在城镇的这个区域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奇怪的只是这里没有很多的非法定居者——这里只有一位。他用各种废旧的东西布置着这个地方,但是也有几把不错的椅子和一张很好的床。
这就是他们在听到那些声音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他们从同样的路线进入——可以说就这么一条路。安娜格和格里姆退回到角落里面,这里的墙壁都是石墙。唯一的退路就是攀上老旧的台阶,继而使用古老的房屋框架作为楼梯。安娜格很好奇那种木头——如果它的确是木头的话——能够抵御腐朽这么长的时间。那里的墙壁和地板则是由其他的材料制作的,现在看起来几乎和纸片一样了。
所以他们必须小心地待在房梁上。
格里姆一声不吭;下面的一组人正在向上凝视——不是在看他们,而是不确定的方向。
安娜格从她双层夹克的左边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并喝掉了瓶里的液体。它尝起来有点像柠檬,但是非常苦。
她感觉她的肺部充满又变空,身体在骨骼附近拉伸。她的心脏不再跳动而是颤抖着,而最奇怪的事情是,她说不出这是不是因为害怕。
下面微弱的噪声逐渐越来越响,就好像她站在他们中间一样。
“他在哪儿?”其中一个问道。他们几乎不会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但是这个人看起来比其他人肤色更深,可能是一个丹莫。
“他会在这儿的,”另一个说。他——或者是她——很明显是一个虎人——他移动起来就好像一只猫科动物。
“他会的。”第三个声音说道。安娜格看到了她过去几天跟踪过的人正在靠近他们。和他们一样,他距离太远还看不清楚,但是她通过他的驼背认出来了,然后她的记忆中充满了他粗犷的面容和长而凌乱头发的细节。
“你拿到它了吗?”虎人问道。
“只是把它带到了河下面。”
“看起来很麻烦,”虎人说,“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不指派一个亚龙人干这事儿。”
“我不相信他们。而且,他们有训练过的杀人鳗来捕猎试图从外面坑道穿进来的亚龙人。它们不容易看到我,特别是当我事先把自己涂上鳗鱼黏液。”
“好恶心。你的工作结束了。”
“直到我拿到它的报酬,”他脱下了他的衬衣并拿出了驼背,“看看。尝尝,如果你愿意的话。”
“喔,魔族和众神啊,”安娜格在他们蹲伏着的大梁上咒骂道,“他不是鳄人。他是一个斯库玛走私贩子。”
“你最终会让我丧命的。”格里姆说。
“没有到丧命那么危险的地步。”
“但结果是一样的。”
现在安娜格确认她感觉到的是恐惧——鲜活、可怕——肉体的恐惧。
“另外,”下面的虎人说,压低了他的声音,“椽上那两个是谁?”
那个男人向上张望。“嘘!我要知道就好了,”他说,“不是我的人。”
“我希望不是。我派了帕奇和弗里奇斯上去把他们干掉。”
“哦,考克,”安娜格嘶嘶说道,“走吧,格里姆。”
当她站起来时,什么东西掠过空气刺向她附近,她大声尖叫起来。
“我知道。”格里姆急促地说道。
“只是——走吧,我们需要去屋顶。”
他们跑过大梁,她身后的什么人大喊着。他能够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为什么她之前没有听到?某种幻术?
“那里,”格里姆说,她看到了;部分屋顶塌陷了,其他的椽构成了一个斜坡。他们快速爬了上去。某种热而潮湿的东西正在试图从她胸膛中冲出,她情绪亢奋地在思量是不是一支箭射中了她,她是不是在内出血。
但是他们到达了屋顶。
足有五十英尺高。
她打开了两个小瓶,并且把一个递给梅尔格里姆。
“喝了然后跳下去。”她说
“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我不太确定,它应该能让我们飞起来。”
“应该?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重要吗?”
“哦,塔尔,你自己做的对不对?没有配方。记得上次那个应该让我隐形的玩意儿吗?”
“某种程度上我让你隐形了。”
“它让我皮肤透明了。我像一袋子水一样走来走去。”
她喝下了自己那瓶。“没时间了,格里姆。这是我们唯一的逃生希望。”
他们的追逐者已经到达了斜坡,所以她跳了,想着也许她可以拍打她的双臂或者……
可是她只是坠落,并且战栗着。
但之后她并没有坠落得那么快,然后她开始某种飘浮,风的确把她像肥皂泡一样吹起。她听到有人在屋顶上大叫,然后转头看到格里姆在她后面飘浮着。
“见识了吧?”她说,“你得对我有点信心。”
她刚勉强把话说完,他们就继续开始下坠。
之后,在经历受伤、疼痛以及阻挡他们最终下坠的垃圾堆的恶臭之后,他们回到了她父亲的别墅。他们在那个早晨,在安娜格之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发现他过世了。她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儿,看着他抓着一个酒瓶的苍白手指,看着他那细细的灰发。她试着去回忆那个在她母亲去世之前,在安兹利尔从帝国抢夺了里尔莫斯并建立他们的产业之前的那个男人。
她看不到他。
“来吧。”她对格里姆说。
他们从地窖里面拿了三瓶葡萄酒并沿着螺旋的楼梯走上了上面的阳台。她提着一个小纸灯,灯光倾泻在两只精致的水晶高脚杯上。
“为我们俩干杯。”她说。
他们喝着酒。
古老的皇家里尔莫斯就横亘在他们下面,装饰着藤蔓的巨大别墅残骸散落在四周,地面上长着茂盛的昏睡着的棕榈和竹子,现在已经一片漆黑,就好像从黑色天鹅绒上切下的一般,除了闪亮着苍白色的荧光,这是由卢坎真菌或者黄色飘浮小精灵——沼泽深处可怕怨灵无害的表亲——发出的。
“现在,”她说,倒满了她的杯子,“你是不是感觉到活过来了?”
他缓慢地眨眨他的双眼。“好吧,我确定自己更加深入地体会到了生与死的强烈反差。”他回答道。
“这只是个开始,”她说。
过了一会儿。
“我们很幸运。”格里姆说。
“我知道,”她回答,“但是……”
“什么?”
“嗯,没有鳄鱼人,可是我们至少可以把斯库玛交易贩子报告给下级守卫。”
“他们也许会马上行动的。但是即便他们抓到了这些人,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斯库玛的交易没办法阻止。”
“如果没人尝试肯定是不行的,”她回答,“无意冒犯,格里姆,可是我希望我们仍旧在帝国里。”
“没错,那么你父亲仍然是个有钱人,而不是安兹利尔可怜的有偿顾问。”
“不是因为这个,”她说,“我只是——在帝国是有正义存在的,也有荣耀。”
“那个时代你还没出生。”
“是的,可是我可以阅读,梅尔格里姆。”
“谁写了这些书?布莱顿人?皇家的人?”
“那是安兹利尔的误导性宣传。帝国正在重建。提图斯?迈德开始的,现在他的儿子阿特雷布斯也支持他。他们正在把秩序带回世界,而我们只是——只是梦想我们能离开这里,等待着他们能把事情变好点。”
亚龙人模仿着耸着肩,“还有比里尔莫斯更糟糕的地方。”
“可也有更好的地方。我们可以去的地方,可以作出改变的地方。”
“这又是你的皇家城市演说了?我就喜欢这里,嗯,这是我的家。当我们还在孵化的时候就彼此认识了,是的,而你如果还不知道你可以和我说几乎任何事情,那么你现在可以了。但是离开黑沼泽——你不会指望我的。连试都别试。”
“难道你不想要更好的生活吗,格里姆?”
“食物、饮料、阳光——为什么一个人还会需要更多呢?就是因为人们需要‘改变’才给世界带来了更多的麻烦。那些认为知道自己知道什么能让所有人变得更好的人,那些认为自己知道别人从来不愿意去追寻但是却需要什么的人。这就是你的提图斯?梅尔散播的——他所认为的事情应该如何,对吧?”
“事情本就有对和错,格里姆。善和恶。”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阿特雷布斯王子把你们整整一个部落的人从奴隶中解放了出来。你认为他们会对帝国怎么看?”
“我的族人就是在旧帝国时代知道了什么是奴隶。我们知道了很多。”
“是的,但是那已经随着湮灭危机的发生而结束了。看,连你都不得不承认如果莫拉恩斯?达根赢了,如果马丁没有打败他——”
“马丁和帝国并没有在黑沼泽打败他,”格里姆说,声音越来越大,“安兹利尔做到了。当湮灭传送门打开时,亚龙人向湮灭中倾泻了如此的愤怒与力量,达根的士兵不得不关闭它们。”
安娜格意识到她正在离他朋友的观点越来越远,而她的脉搏跳动也在加快。她闻到了某种尖锐而稍带火药的气味。震惊之余,她开始关注起他来。
“是的,”当气味消失后,她最后说道,“可是没有马丁的牺牲,达根可能最终也会统治黑沼泽,然后让这个世界变成他的游乐场。”
格里姆转身并把他的杯子倒满。
“我不想争论这个,”他说,“我觉得这并不重要。”
“你的话听起来你只是临时这么想的,老兄。我想我在你的声音中听到了一点点激情。而且闻起来好像你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去打架了。”
“只是因为葡萄酒,”他嘀咕着,把它推到一边,“而且都是因为兴奋。在这个夜晚的其余时间里,我们能不能只是庆祝你的‘飞行’药剂并不完全是失败品?”
她感觉到肚子里面发热,葡萄酒还是有反应了。
“好吧,”她说,“我觉得这值得干一两杯。”
他们干了这两杯,然后格里姆看起来要往她那里倒去。
“无论如何——”他说了一半停住了。
“什么?”
他像蜥蜴般咧嘴笑着,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应该去找麻烦。我听说它就要来找我们了。”
“什么?”
“风之神谕号今晚进港。”
“你表兄埃克斯塔拿沙的船?”
“啊。他说他看到了天空深处的什么东西,正在朝这里飞来。”
“什么东西?”
“这才是最疯狂的地方。他说它看起来像是一座上面有座城市的岛屿。”
“一座海图上没标明的岛屿?”
“一座起锚远航的岛屿,在空中飘浮着,飞过来。”
安娜格皱了皱眉,放下她的玻璃杯并向他摇了摇手指,“这并不好笑,格里姆。你在调戏我。”
“不,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但是葡萄酒……”
她在椅子里面坐直了说,“你是认真的?朝这儿飞来了?”
“他是这么说的。”
“嘿,”她回答道,继续开始喝酒并倒进了她的椅子里面,“我不得不去考虑下。一个飞行的城市,听起来像是神话纪元的遗物啊,甚至是更遥远之前的古董。”她感觉到她丰厚的嘴唇露出了微笑,“好刺激!看来我明天要去拜访下西科瓦。”
然后他们喝完了这瓶酒,又打开了另外一瓶——很贵的一瓶——然后外面又开始下雨,和平时一样,一个移动的水帘,反射着灯光,干净而潮湿,在这么个时刻里,洗刷掉了里尔莫斯发霉和腐烂的味道。
……
展开
——知名作家马伯庸
★《上古卷轴》官方小说跨越了文字与游戏艺术的鸿沟,在纸上再现并完善了这款3A级大作,给我们带来一个宏伟、壮丽、大气磅礴的塔玛瑞尔。
——游民星空网主编大S君
★没有官方小说的“老滚”不算经典的游戏,没有中箭的膝盖不是完美的传奇。
——《电脑乐园—游戏攻略》主编陶晓明
★玩了游戏《上古卷轴4:湮灭》和《上古卷轴5:天际》之后,感觉时间跨度太大,故事情节上有断档——幸运的是美国超级大片编导格雷格编写的官方小说弥补了这一空缺。奇幻迷必读,不解释。
——《大众软件》主编8神经
★对于喜爱剑与魔法的读者来说,《上古卷轴》那种博大精深的世界观以及作者娴熟细腻的笔触,能够将你自然而然地带入到故事之中,犹如自己亲身经历一般,为我们带来了不一样的游戏文学体验。
——触乐网祝佳音
★如果设计理念超前的《上古卷轴》游戏让你体验到游戏主角的超级享受,官方小说里的新情节又怎么能错过?
——知名播主敖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