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平凡的女孩，孤苦无依。我身高五英尺两英寸，方方面面都很普通。
　　可我有个秘密，我是人类社会的叛逆者，因为我懂得了什么是爱。18岁那年我拒绝了政府的手术，成为了一名“感染者”，从此和亚历克斯走上了逃亡的道路。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做的是推倒界墙，让爱照耀旧的世界，看一个新世界冉冉升起。
　　否则，你不得不生活在恐惧之中，祈祷黑暗不要降临，诉说恐惧和提心吊胆的诗篇。
　　否则，你永远都体会不到在地狱里是什么滋味，同时也不晓得天堂有多美好。你永远都呼吸不到清新的空气，更不能高高飞翔。
　　你们所有人，不管你们身在何方——或是在荆棘满布的城市，或是在步履维艰的城镇，找到那个坚硬的东西，找到金属的接点和裂缝，找到那些堵在你心里的石块。推，用力推。
　　我来和你约定：如果你愿意这么做，我也愿意。此生此世，这个约定永不改变。
　　让爱永无止境……

　　★《爱有止境》是在反乌托邦的背景下讲述了一个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读者伴随主人公经历爱情的成熟，人性的成长。如何打动读者，劳伦·奥利弗显然深谙此道。
　　——美国图书馆协会

　　★如果你还没有读过劳伦的作品，都将是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华盛顿邮报》

　　★劳伦用唯美的文笔书写绝美的青春，向乔治·奥威尔致敬。
　　——《纽约时报》

　　快到柏克弯的时候，本来很稀疏的人就变得多了起来，人们闹哄哄的，在他们之间，我连自行车都控制不好。他们喊着，叫着，挥舞着锤子、刀子和金属管，涌向某个地方，看到不再只是感染者在参加暴动，我真有点惊讶：孩子们也加入了进来，有些只有十二三岁，他们都没有治愈，而且个个儿心中怒火燃烧。我甚至还看到一些治愈者从街道上方的窗户往下看，偶尔还挥挥手，表示他们心有戚戚焉。
　　我从拥挤的人群中穿出，骑到柏克弯泥泞的沙滩上，曾几何时，就是在这里，我和亚历克斯表明了心迹，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把他的幸福交到了我的手上。那条旧路的碎石中间长出了高高的青草，人们躺在青草之间，有的受了伤，有的死了，还有口气的不是呻吟着，就是茫然地盯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我看到几个人面朝下，趴在浅滩里，鲜血如同触须一样，在水面上蔓延开来。
　　经过柏克弯，界墙附近依然有很多人，可大多数看起来都很像我们的人。监控员和警察肯定撤到了老港。现在好几千名参加暴乱的人都向老港涌去，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一个愤怒的音符。
　　我把自行车丢在一棵大杜松树的阴影下，抓住格蕾丝的肩膀，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她摇摇头，睁大眼睛，瞪着我，好像觉得我随时会消失。
　　“其他人呢？”我问。她的手指甲里都是泥，瘦得皮包骨头。但其余都还好。不只是好，她看起来很美。我觉得自己就要哭了，连忙把泪意压下去。现在还算不上安全。
　　格蕾丝摇摇头。“我不知道。着火了……我就藏了起来。”
　　这么说，他们真的丢下她不管了。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关心她，所以没注意到她不见了。真叫人恶心。
　　“你变了。”格蕾丝轻声说。
　　“你长高了。”我说。突然间，我真想高兴得大叫，虽然整个世界都在燃烧，可我真想快乐地大喊出来。
　　“你去哪里了？”格蕾丝问我，“你过得怎么样？”
　　“这件事以后再说。”我用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听着，格蕾丝。我想告诉你，我很抱歉。对不起，我把你一个人丢下了。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好吗？”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游走，她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的。”我强忍着哽咽，说出这句话，“你相信我吗？”
　　她又点点头。我把她拉到我怀里，她是那么瘦弱，那么脆弱。可我知道她很坚强。她一向如此，她早已准备好，迎接命运。
　　“抓住我的手。”我告诉她，我也不肯定该去什么地方，我不禁想到了乌鸦。随后，我又想到她不在了，在界墙那里被人打死了，念及此，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真的很恶心。可为了格蕾丝，我一定要保持冷静。
　　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带着格蕾丝一起躲起来，等暴乱结束再出来。我母亲会帮我的，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格蕾丝握住我的手异常有力。我们沿着海岸线，穿梭于人群之间，感染者和监控员都一样，有了受了伤，有的快断气了，还有的已经死了。在斜坡顶端，柯林在另一个男孩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草地里的一片空地。那个男孩儿抬起头来，我的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亚历克斯。
　　我刚一看到他，他好像就看到了我。我想喊他，可我喊不出来。他犹豫了一刻。跟着，他把柯林轻轻放在草地上，俯身对他说了什么。柯林点点头，他一直用手抓住膝盖，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跟着，亚历克斯向我跑了过来。
　　“亚历克斯。”好像说出他的名字，他就会变成一个真实的人。他在距离我几英寸的地方停下来，跟着目光瞟向格蕾丝，然后又看着我，“她是格蕾丝。”我说着一拉她的手。她有些畏缩，半藏在我身后。
　　“我记得她。”他说。他的眼中再也没有冷酷的神情，再也没有恨意。他清清喉咙，“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现在你见到了。”阳光太亮了，突然之间，我想不起该说什么，没有什么词语能表达出我的想法，我的希望，还有我的疑惑。“我——我知道你的字条是什么意思了。”
　　他点点头。他的嘴微微绷紧了一些。“朱利安……”
　　“我不知道朱利安在哪里。”我说，随即便内疚起来。我想起了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我睡觉时包围住我的温暖怀抱，但愿他没有受伤，我俯下身，看着格蕾丝的眼睛，“在这里坐一会儿，好吗，格蕾茜？”
　　她很听话，立刻就坐在地上，我无法允许自己走到距离她两步的范围外。亚历克斯跟了过来。
　　我压低声音，以免格蕾丝听到，“是真的吗？”我问他。
　　“什么是不是真的？”他的眼睛是蜂蜜一样的颜色。我记得那双眼睛曾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是不是真的还爱着我？”我说，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我必须知道。”
　　亚历克斯点点头，他伸出手，轻触我的脸。他的手从我的颧骨上滑过，拂开我的头发。“是真的。”
　　“可是……我变了。”我说，“你也变了。”
　　“那也是真的。”他柔声道。我凝视着他脸上那道从左眼一直延伸到下颌线的疤，感觉心疼不已。
　　“接下来呢？”我问他。阳光太亮了，这一天仿佛就像一个梦。
　　“你爱我吗？”亚历克斯问。我真想哭，我真想靠在他的怀里，呼吸他身上的味道，假装一切都没改变，假装一切都很完美，都很完整，都能痊愈。
　　可我不能，我知道我不能。
　　“我从来没有停止爱你。”我别转目光，看着格蕾丝，高高的草地里哀鸿遍野。我想到了朱利安，他的蓝色眼睛那么清澈，他那么有耐心，那么好。我想到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战斗，以及即将进行的战斗。我深吸一口气。“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亚历克斯握住我的双肩。“我再也不会跑掉了。”他说。
　　“这正是我的希望。”我告诉他。
　　他捧住我的脸，有那么一刻，我贴着他的手心，任由过去几个月的痛苦从我身上缓缓流出，任由他扳过我的脸，与他四目相对。跟着，他低下头，吻了我：他的吻那么轻，那么完美，他的唇只是轻轻碰触了我的唇，这个吻昭示着我们的爱会一直延续下去。
　　“莉娜！”
　　听到格蕾丝大喊，我连忙拉开和亚历克斯的距离。她已经站了起来，正指着界墙，兴奋地跳着，浑身充满了能量。我扭头看过去。有那么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整个世界仿佛绽放出五彩光芒，色彩爬上了界墙，混凝土仿佛一块块马赛克。
　　不。那根本不是色彩：是人。人们向界墙冲了过去。
　　不只如此，他们冲破了界墙。
　　人们吼叫着，狂野又充满胜利感，他们或是挥舞着锤子和拆散的脚手架，或是徒手，一块一块地拆掉界墙，将这个世界的界限破除干净。快乐的感觉在我心里翻腾。格蕾丝也跑了起来，她也被吸向了界墙。
　　“格蕾丝，等等！”我跑去追她，亚历克斯抓住了我的手。
　　“我会去找你。”他说，用我记忆中的眼神凝视着我，“我不会再放你走。”
　　我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所以我只是点点头，希望他能明白我。他握握我的手。
　　“去吧。”他说。
　　我按照他说的做了。格蕾丝停下来等着我，我抓住她瘦小的手，很快，我们就一起跑了起来，我们跑过烈日，穿过浓烟，从和坟场差不多的海岸草地上飞奔而过，而太阳还在冷漠地转动，海水只倒映出蓝天的影子。
　　就在靠近界墙的时候，我看到了猎人和布拉姆，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汗流浃背，皮肤晒得黝黑，正用大根金属管挖墙。我看到了比芭，她站在一段残墙之上，像挥舞旗帜一样挥着一件绿色衬衫。我看到了卡洛儿，她热烈而美丽，人群在她周围走来走去，她的身影也时隐时现。在几英尺之外，我母亲正用一把锤子凿掉界墙，她挥舞锤子的动作是那么轻松优雅，像是在跳舞。这个强壮的女人让我感觉有点陌生，但我爱她，我一生一世都爱着她。她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她还可以见到格蕾丝。
　　我也看到了朱利安，他光着上身，浑身都是汗，正站在一堆瓦砾上，用步枪枪托砸着墙壁，激起阵阵白色灰尘，落到了下面的人身上。阳光照射在他的头发上，看上去犹如淡淡的火焰，他的肩膀仿佛长出了透明的翅膀。
　　一时间一股巨大的悲伤将我笼罩：世事变化得那么快，而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肯定不了任何事了。我，亚历克斯，朱利安，我们所有人，我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未来会怎样。
　　“走啦，莉娜。”格蕾丝用力一拉我的手。
　　可重点不在知道与否，关键在于前进。治愈者才想要知道，而我们则早已选择了信仰。我请格蕾丝相信我，我们也必须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完结，明天依旧会到来，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
　　我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谚语：
　　那个人跃向天空。不错，他是可能掉下来，却也可能高高飞翔。
　　是时候跃向天空了。
　　“走吧。”我对格蕾丝说，让她拉着我奔向拥挤的人潮。我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我们冲进快乐呐喊着的人群，向界墙挤过去。格蕾丝爬上一堆破烂的木头和碎裂的混凝土块，我跟在她后面，笨手笨脚地爬了上去，在她身边站稳。她大叫着，我从没听过她如此大声地说话，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快乐和自由，我和她一起，用我们的手指去挖界墙，看着边界一点点消失，看着一个新世界在边界那一边冉冉升起。
　　推倒界墙。
　　这就是最重要的。你根本不知道推倒界墙后会发生什么，你一眼看不穿结局，不知道随之而来的是自由还是毁灭，是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还是混乱不堪。有可能上天堂，也有可能下地狱。
　　推倒界墙。
　　否则，你不得不生活在恐惧之中，建立壁垒，把未知挡在另一边，祈祷黑暗不要降临，诉说恐惧和提心吊胆的诗篇。
　　否则，你永远都体会不到在地狱里是什么滋味，同时也不晓得天堂有多美好。你永远都呼吸不到清新的空气，更不能高高飞翔。
　　你们所有人，不管你们身在何方——或是在荆棘满布的城市，或是在步履维艰的城镇，找到那个坚硬的东西，找到金属的接点和裂缝，找到那些堵在你心里的石块。推，推，用力推。
　　我来和你约定：如果你愿意这么做，我也愿意。此生此世，这个约定永不改变。
　　推倒界墙。
　　……

一 莉娜
二 哈娜
正文从莉娜和哈娜两个视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