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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最后一次画展:沈宁小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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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图书馆配书)
  • 配送范围:
    全国(除港澳台地区)
  • ISBN:
    9787510820267
  • 作      者:
    (美)沈宁著
  • 出 版 社 :
    九州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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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沈宁,华裔美国人,蒋介石文胆陶希圣外孙,七君子首领沈钧儒堂侄,著名翻译家沈苏儒之子。祖籍浙江嘉兴,南京出生,上海长大,北京读书,陕北插队,西北大学七七级毕业,八三年赴美留学,获美国衣阿华大学硕士,入教育学院博士班深造。历任美国学校教师和校长,美国之音新闻主播,美国联邦空军军官学院教官,美国科州雷科伍德市文化委员会委员,美国科州丹佛和博德地方法院专职译员,公司经理等,业余写作。现任世界华文作协美国科罗拉多州分会会长。作品曾获美国纽约第五大道华文创作奖,台湾温世仁武侠小说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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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最后一次画展》共17篇小说,其中包括4篇中篇小说和13篇短篇小说,分别是《最后一次画展》、《爆炸新闻》、《金色的房子》、《比佛利山庄的大火》、《浓雾重重》、《酗酒老板》、《寻找童年》、《归宿》、《幸运》、《小店关门》、《汤姆老头》、《象棋大师》、《蓝色勿忘我》、《转机》、《父与子》、《母与子》、《最后一滴眼泪》。
  小说的内容主要包括华人移民情感小说、侦探小说、华人留学生的恋爱小说和关于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情感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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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沈宁在《世界日报》副刊曾发表系列小说创作,如中篇《比佛利山庄的大火》、《最后一次画展》、《中国作家之死》、《重逢初恋》、《晨雨飘摇》等,文风转向细腻典雅,甚得读者喜爱。
  ——陈瑞林(北美文艺评论家)

  沈宁的文章,我很喜爱,只要到美国,必读不漏,没有想到当年默默坐在一边听我谈天的儿童,居然写出小说来,而且文笔精彩生动。
  ——陆铿(资深报人、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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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一
  美国科罗拉多州首府丹佛城西郊杰佛逊郡的法院座落在洛基山脚,建筑很大,一色洛基山岩石的淡红。走进去,大厅宽敞明亮,除了保安检查设备以外,毫无官府的威严阴森。法庭设在楼上,圆形建筑,外围一圈都是落地大玻璃窗,望得见外面秋天的洛基山,层层叠叠,雄伟苍茫。走廊的大理石地面照得出人影,不像法庭,却像音乐厅。黄色木结构的墙壁后面是一间一间的法庭,门口贴着当日官司,从早上七点开始,一个接一个,延续到下午四点钟。
  丙号法庭里面不大,有五排听众坐椅。法庭正面高高的法官座位上方,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科罗拉多州州徽,两旁分立一面美国国旗,一面科州州旗。法官面前的桌边,有个电脑,但是没有开,虽然已经九十年代,这个法官仍然不喜欢用电脑。法官座位旁边设立的一张桌旁,两个法庭职员却是忙忙碌碌,一直在用电脑。
  法官名叫安德森,是个白人,年纪大概四十几岁,戴副金丝眼镜,头发很整齐,穿着黑色法官长袍,高高坐在座位上,说话细声细气,可是每个字板上钉钉,从来没有商量的口气,全是命令式。
  面对法官,正中立一个小讲台,上面摆个麦克风。讲台两旁各有一条长木桌,几把木椅。一边坐的是原告及起诉官,一边坐的是被告和辩护律师。所有的人,起诉官和辩方律师,都规规矩矩站着坐着,说话都轻声和缓,每移动一步路,都要先请示法官许可,唯唯诺诺,根本不像好莱坞电影里那样走来走去,张牙舞爪,大喊大叫。
  陪审团十二个郡里的市民,五男八女,老的六十岁,幼的二十几,都老老实实坐在两排座位上,用心听着庭上律师讲话,可是二十四只眼睛,却总是时时瞟过被告席,停留在被告人的身上。
  被告蔚蓝,女性,二十七岁,华侨,画家。个子很小,也很瘦弱,简直像个中学生。她头发很黑很长,顶上中分,顺耳垂下,遮去面颊,显得脸很窄,眉毛眼睛都很长,连结到头发稍。她一直低垂眼睛,没有人能看到她的目光。她的鼻子小巧,微微有点翘,那种会说笑的模样,可现在当然一点调皮都做不出来。她嘴巴不大,嘴唇很薄,紧抿起来的时候,使那张脸显得很硬,而抖动的时候,牵动嘴角边两个小酒窝,又使那张脸显得很柔和。头发垂肩,半裹细长粉白的脖子,像天鹅一样弯曲。她穿一件淡蓝色的短袖连衣裙,肩膀下垂,显得削瘦软弱。两手放在腿上,含胸低头坐着,一动不动。
  说不上她是不是漂亮,也断定不了她身材是不是好。但是可以肯定,她很文静,很柔弱。干艺术的,画家,她怎么可能会拿起枪来杀人?
  地检署起诉官叫戴维.布拉泽,年纪很轻,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戴着眼镜,长篇大论地对陪审团发表开场白:“……我们将在辨论中,向陪审团展示证据,说明被告蔚蓝蓄意谋杀。事发三天以前被告在纽约买下行凶的手枪,收据和付款信用卡纪录都在。被告回到丹佛,给受害人打电话。受害人到了被告家中之后,不到十几分钟,被告便对受害人开枪谋杀。我们有被告打电话的时间纪录,可以说明被告是个怎样的冷血杀人者……”
  旁听席上坐满人,全国地方大小报纸都派了记者来。一群报纸画家坐在右手侧面头排,不停画下左前方蔚蓝的各种身姿神情。
  在美国各大都会城市里,丹佛算是个很平静很安全的地方,可以昼不锁车,夜不闭户。跟纽约洛杉矶芝加哥相比,丹佛简直像天堂,比旧金山也好不止百倍。这个州或这个市发生一起杀人案,不管死没死人,地方上总会惹得全城震荡,好像天大的事情。
  刚好蔚蓝谋杀案开庭辩论的头一天,纽约《太阳报》登出一篇特别报道,大标题:最后一次画展:握笔之手握枪,画人之心杀人。一个记者居然探访出来,丹佛这起谋杀案的被告蔚蓝,正在纽约最有名的高梅尔丝画廊举办个人画展。她所要枪杀的人,是她唯一的男模特,这个案子或许是一起情杀。
  这一下,蔚蓝杀人案便全美国闻名,东西两岸各家报纸每日连篇累牍报道,全国各大电视网也频频报道。美国人最喜欢看这种情杀案,又有性,又有凶杀,悬念层层,推理叠叠,引人入胜。
  被告蔚蓝的辩护律师,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个子不高,长脸长鼻,穿一身藏青西服衣裙。她叫詹尼.弗拉明,是杰佛逊地检署的公众辩护律师。蔚蓝只想快点结案,根本没有打算找律师给自己辩护,随便法庭指定由詹尼替她辩护。
  轮弗拉明律师向陪审团发表开场白的时候,她侧身站在小讲台前,手指着蔚蓝,说:“陪审团的女士和先生们,请你们仔细看看,坐在被告席上的这个姑娘,我的客户,是不是可能动手谋杀他人?请你们看一看,再看一看。不错,我的客户是买了一把手枪。为什么?因为那个所谓的受害人两天之前曾经试图砸开她的家门,乃至邻居报警。警方在我客户门口逮捕了他,拘留了二十四小时。我想问一问,如果你们遇到这样的暴徒攻击,你们会不会去买一把手枪自卫?感谢我们的开国先哲,制宪规定,每个美国公民都有拥有武器自卫的权力,为什么我的客户就不能买一把手枪自卫呢?”
  陪审团的人又都转头,再次注视被告席上的蔚蓝。
  弗拉明律师停了一下,给陪审员们多几秒钟留下蔚蓝无辜的形像,然后继续说:“不错,我的客户开了枪,打倒了所谓的受害人。为什么?因为他对她施暴。他的手上沾满了她的鲜血,他残忍地打她,她不得不开枪自卫。这就是所谓谋杀案件的真像。我想,智力健全的人都想得到,一定是他先打得她流血,她才开枪自卫,绝不会是她先开枪,他中弹之后才去打她一顿吧?”
  法庭门外的走廊里,一群记者举着摄像机录音机,围住纽约高梅尔丝画廊的主人摩尔女士,听她讲话。摩尔女士接到法庭传票,专门到丹佛来,给这个案子作证。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不幸,一个悲剧。我为蔚蓝小姐感到难过。我万万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一切并不像报纸上所报导的那样,我不相信蔚蓝小姐会是杀人犯。蔚蓝小姐是无辜的……”摩尔女士有些伤感地对全国记者们说,“大概四十年前,我在法国学习绘画的时候,认识了蔚蓝小姐的母亲陆洁青,我叫她洁洁。我们那时在同一间美术学校学习,同住一个小公寓。洁洁那时二十岁,是个非常有天才的画家。洁洁人非常温和,看看吧,这是她当年的照片。”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在海边,一个中国女青年,身穿窄长旗袍,婷婷玉立,一手举起,理着风吹的头发,满脸阳光,满脸欢笑。
  摩尔女士继续讲:“洁洁古今学识很多,琴棋书画都爱。我们在巴黎学习两年,她作了许多画。我们说定,我回美国找间画廊,给她开办个人画展。我带了她的一些画,回美国,找到纽约一家画廊,给她办画展。她回上海,接她母亲来参加开幕式,那是一九四九年夏天。谁也没有想到,她从此再没有机会到美国来。她的画展很成功,七十幅画,卖掉五十多幅,还出版了一本画册,赚了三万多美金。四十年前,三万美金是不小的一笔钱。我替洁洁在纽约曼哈顿银行开了户头,把钱全数都存起来,还买了互助基金。一九八五年我到中国去看洁洁的时候,她的账户里有了三十多万美金。”
  一个记者说:“据报载消息,您八五年去中国,曾劝蔚蓝小姐的母亲到美国来,为什么她不愿意来?是不是她热爱中国,哪怕受尽苦难,也不肯离开。”
  摩尔女士说:“我想不是。洁洁虽然不向我诉说这些年的苦痛生活,但我听得出来,她对中国并不满意。我想,她不愿离开中国,有她个人的原因。她虽然自己不来,可是她让女儿来了。而且她对我讲过,如果蔚蓝小姐在美国办了画展,她愿意来看看。”
  记者说:“你为了母亲的友情,把蔚蓝小姐带到美国来了。”
  摩尔女士摇摇头,说:“蔚蓝小姐并不是我带来美国的。八五年我去中国的时候,蔚蓝小姐在西安美术学院读书,根本不要到美国来。她大学毕业以后,又过了一年,才突然来美国,事先我一点不晓得。她一个人来了,到丹佛以后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
  记者问:“蔚蓝小姐到美国以后,跟你有多少来往呢?”
  摩尔女士说:“我们见面不多,常常打电话。蔚蓝小姐不肯住在纽约,她说要专心作画,选择住在丹佛这个小地方。这一年里,我来过两三次,她确实很用心的在作画,别的什么都不做。所以她有足够的作品,办得起画展来。她从小跟洁洁学画,继承了母亲的风格,而且或许因为她从小生活困苦,所以她的画,比妈妈当年更深刻。很有意思的是,她只画花和女像。”
  一个记者问:“你知道蔚蓝小姐与受害者的关系吗?”
  摩尔女士说:“他是蔚蓝小姐的男模特。蔚蓝小姐送画到画廊来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她从来只画花草和女像,只是最近才开始画男人像。他是她唯一的男模特。”
  记者说:“摩尔女士,你知道吗?蔚蓝小姐跟这个男模特结了婚。”
  摩尔女士大吃一惊,她一点都不知道,瞪着记者群,说不出话来。
  二
  一年前的夏末,内陆气候的丹佛城,很炎热,很干燥。可是因为地势高,又有洛基山作屏障,天空很高,碧蓝如玉,白云稀薄,丝丝缕缕,空气清新,透明如洗,加上微微的轻风,摇曳的树影,所以还是能让人感到舒畅,热便不那么难过。
  市中心繁华的十七街上,蔚蓝走进一座摩天大楼的大门,坐电梯上了二十三层,到一个律师楼里。这个律师楼很大,占了这座摩天大楼顶上四层,装璜豪华,安静肃穆。在这样规模的律师楼里,公司商务,国际纠纷,刑事命案,才算大事。移民事务只是极小的一个部份,占不到小数点后面几位数,微不足道。几十个律师的公司,总共只有一个律师过问移民案件,名叫吉姆.马提纳斯,唇上留着一团黑黑的小胡子。科罗拉多州及附近地区的移民,主要来自拉丁美洲,所以律师楼雇了这个拉美后裔律师做这份工作,会说西班牙话。
  小会议室很大,一张光洁照人的红木长圆桌,周围一圈带轮软椅,足够坐十七八人。马提纳斯律师手里拿一个记事本,和蔚蓝面对面坐,每人面前放一玻璃杯清水。马提纳斯律师面前桌上放了一个卷宗袋。
  蔚蓝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短袖连衣裙,肩上披一件深蓝色长袖夹克衫,两个袖子缠在胸前。越是热天,办公楼里冷气开得越大,蔚蓝常觉得房子里面冷。她低着头,一头黑发别在耳后,两手放在腿上,抓着自己的小皮包,小声用英文说:“不管走哪条路,我要留在美国。”
  马提纳斯律师说:“作为律师,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定居美国,或者你定居美国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想定居美国,而且条件符合移民法律手续,我当然乐意为您效劳。你如果跟一名美国公民结了婚,那当然就符合移民条款。请您在这张委托书上签个字。”
  蔚蓝在马提纳斯律师递过的一张纸上签好自己的名字,然后说:“我只有一个条件,我办理结婚这件事,请不要对任何人公开。”
  马提纳斯律师看了看蔚蓝签字的那张纸,然后夹进案卷,笑着说:“当然。您跟谁结婚,与我无关。我为您提供的服务,仅仅是帮助您完成作为美国公民妻子的移民手续。结婚是你的个人私事,任何人都无权干涉,也没有理由说长道短。我作律师,当然更要尊重当事人。”
  蔚蓝说:“谢谢。”
  马提纳斯律师说:“我们讲定了,我的律师费,今天谈话以后,我开始办理你的案子,你交一千美金。你结婚手续办妥,我帮你把移民申请递进移民局,你交一千美金。移民局面谈日期定下来,你交一千美金,我可以陪你去面谈。”
  忽然会议室电话扩音机上传来收发小姐甜甜的声音:“马提纳斯先生,前台有一位莱瑞.杨先生找您。”
  马提纳斯律师对着电话说:“请他上来吧。”
  收发小姐答说:“是,马提纳斯先生,谢谢。”然后电话挂断。
  蔚蓝心里一跳,脸不由红起来,问:“我给……他的钱,怎么付?”
  马提纳斯律师说:“那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只介绍一下而已。你不是同意了他的价格吗?五千美元开始,办好结婚手续付五千美元,定好移民局面谈付五千美元,面谈后得到批准付五千美金。”
  蔚蓝说:“这我知道,我的支票是写给你,还是写给他?”
  马提纳斯律师说:“你付给我的律师费,自然写给我。你付给他的费,当然写给他。你们结婚的事,与我无关。”
  蔚蓝点头说:“是。我拿到绿卡以后一个星期之内,办离婚手续,我会再付他五千美金。可是过两年,我再去移民局谈话,把结婚临时绿卡换成正式绿卡的时候,他得跟我一块去。”
  马提纳斯律师说:“我想他会去。不过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要不要另外付钱,我不过问,也与我无关……”
  会议室的门推开了,走进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上身穿一件短袖体恤衫,胸前印一个狼头,下身穿一条短裤,光脚一双白球鞋。蔚蓝只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间,转过头去,瞥了他一眼,马上生满对他的厌恶。马提纳斯律师给她看的照片,莱瑞好像还一本正经,没想到,竟是个不务正业的野小子,要跟这人接触几个月,可真够受。不过,从来没有免费午餐,有得一定要有失,美国没有很多人愿意跟中国人假结婚办绿卡,碰上一个不容易,也只好将就。
  马提纳斯律师站起来,绕过会议桌,伸着手,握住莱瑞的手,喜眉笑眼地说:“莱瑞,你怎么样?还在练习打台球吗?”
  莱瑞边听边走,根本没有看马提纳斯,而是眯着眼睛,打量桌边坐的蔚蓝。他经验很多,一眼看去,马上明白,蔚蓝长得不美,又是一桩苦差,看着这样的姑娘,怎么能勃起性慾呢?最好不必真的上床,这钱不好赚。莱瑞想着,在蔚蓝旁边的软椅上坐下,两脚一蹬,把椅子推后,转过来,直对蔚蓝,仍然盯着蔚蓝看。这时,莱瑞才随口用纯正的美国英文回答马提纳斯律师,道:“不啦,台球已经打烦了。我现在练习打网球,觉得挺有意思。”
  没想到,莱瑞的声音那么动听,低沉缓慢,懒洋洋的,充满男性媚力。蔚蓝不由得重新抬起头,侧过脸,端详莱瑞。这下子看清楚了,小伙子不是那种贾宝玉式的小白脸,长得挺帅,长方脸,肤色白,鼻子又高又直,眼睛很大,眼珠不是黑色,嘴巴线条很鲜明,显出一种个性。头发是黑的,可不像是个中国人,法国人也有很多黑头发。他姓杨,拼成Young,说他是白人,谁都信,也许是混血。
  马提纳斯律师注意到蔚蓝盯着莱瑞看,很不礼貌,便对莱瑞解释:“别介意,莱瑞,蔚蓝小姐是个画家。画家看到任何人,总要这样盯住看一阵子,研究研究,大概算是一种职业恶习。”
  莱瑞耸耸肩,转过椅子,不再看蔚蓝,继续用英文说:“看吧,我才不在乎。不是画家的女人,也一天到晚看我。”
  可是莱瑞能够感觉到,蔚蓝的目光跟其他女人看他的目光不完全相同,画家的目光?带有分析?或者比较?反正不是单纯的赞美,跟谁比较呢?蔚蓝脸红了一会儿,也忙转过脸,重新低下头,看到莱瑞腿上的毛。
  莱瑞说:“我们照常规,拿到绿卡之后一星期,就办离婚。两年以后换正式绿卡的谈话,我去帮忙,另外付五千美元,对不对?”
  马提纳斯律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蔚蓝说:“这是美国人谈话的习惯,直来直往,请你别介意。莱瑞是美国生的中国人,会说会听中国话,可是不会念中国字,更不会写。你们之间可以用中文交谈。”
  莱瑞说:“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办结婚手续,一切照旧。”
  马提纳斯律师对蔚蓝说:“你们到拉斯维加斯去结婚,是个好主意。莱瑞会安排得很好,他很熟悉。”
  蔚蓝说英文,问:“那地方办的结婚,对移民局有效吗?”
  马提纳斯律师说:“美国结婚的法律文件有两种,一种是市政府签发的结婚证,一种教堂牧师签署的结婚文件,一样有效。”
  莱瑞在一边说:“如果移民局不承认我们结婚的合法性,那才好了。我们去控告移民局,官司一定打赢,联邦政府赔我们几百万,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马提纳斯律师对莱瑞说:“蔚蓝小姐才不要靠打官司赚钱,艺术家不在乎金钱。再说,蔚蓝小姐也不缺钱,银行里有几十万存着。”
  莱瑞听说,转过头,又细细看了蔚蓝一眼,点点头。马提纳斯律师说:“如果你们没有看过电影《绿卡》,应该去租个录影带看看。你们去谈话,移民局会设法验证你们是否真的结婚,甚至会问及各人作爱的习惯。你们最好能相互熟悉。家准备安在哪里?”
  蔚蓝马上说:“不能在我家。”
  莱瑞笑了,说:“那好,算在我的公寓。”
  马提纳斯律师说:“蔚蓝小姐,你要去莱瑞公寓里看看,熟悉各个房间,要在那里放一些你的用品,最好在那里住一住。”
  蔚蓝说:“这是一笔生意,并不是真结婚,对不对?”
  莱瑞很高兴,答说:“当然,当然。”
  蔚蓝从小皮包中取出一个支票本,写了两张支票,一起撕下来,一手一张,分别递给马提纳斯律师和莱瑞的时候,说:“我们讲清楚,结婚这件事,对谁都不许讲。”
  三
  秋天,莱瑞开车带蔚蓝,从丹佛到拉斯维加斯去办理结婚。
  从在律师楼谈妥之后,蔚蓝跟莱瑞交换了住址电话,然后一个半月,两个人没有互相打过一次电话,更没有互相访问过一次。等移民局要面谈时,莱瑞再带蔚蓝到自己公寓去一次,认认房间,交流些生活习惯也来得及。蔚蓝从来没真心要结婚,也根本看不起莱瑞这样的混混儿。莱瑞虽然专门吃结婚移民这碗饭,可是很守法,不肯犯重婚罪,断了财路。他每年下半年跟一个外国女人结婚,然后那外国女人申请办移民,到第二年上半年谈话批准,办妥离婚,下半年才再跟另一个外国女人结婚。所以他必须等拿到上一次结婚的正式离婚证书,才能跟蔚蓝结婚。而且,他对蔚蓝毫无兴趣,只怕跟蔚蓝见面。
  一直拖到九月底,莱瑞经不住马提纳斯律师的催促,才给蔚蓝打了个电话,两人一起到拉斯维加斯去。人家律师也想快点递进蔚蓝的移民申请,早点赚到这笔钱。
  蔚蓝戴副墨眼镜,穿件特别宽大过长的体恤衫,几乎盖住腿上的短裤,完全看不出她的体型。她一路上很少说话,甚至很少看莱瑞一眼,只是捧个画夹,沿途写生。莱瑞一直放些滚石歌星的狂吼乱叫,搅得蔚蓝心烦意乱。可是她没说什么,咬牙忍着。好在天热,两人都开着车窗,蔚蓝可以努力伸着耳朵去听窗外的风声。她没有要莱瑞停车,车一边开,她一边画速写,记录所见。
  顺七十号高速公路往西一直开,上得洛基山,穿过艾森豪威尔遂道,景色如画。满山遍野的欧洲山杨树叶都变色了,大片金黄之中,这里那里,一丛一丛的火红。偶尔一些点,或许是其他树种,仍然保持绿色,有的苍浓,有的翠嫩,万红之中点点绿,更显生动耀眼。
  蔚蓝见了,禁不住惊叫起来,兴奋得满脸红光,两眼喷火,忙不迭翻身到后座上拉书包,找到彩色铅笔,飞快地在画本上描写。画了几笔,又觉来不及,便从书包里拿出照相机,拍摄那满山红叶。
  莱瑞看她手忙脚乱,笑笑,摇摇头,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年年都这样。”
  蔚蓝还举着照相机,对准两边山坡,准备随时看到好景致,便按动快门,一边说:“我要寄回去给妈妈看,她一定喜欢。”现在他们都说中文。
  莱瑞说:“那咱们停一停,休息一下,你可以画两张。前面那条路,转去冬日公园市,那路上的红叶最有名。”
  蔚蓝说:“别绕太远。”
  莱瑞说:“不远,我们不去冬日公园,只转进这条路一点,就可以看到最好的红叶。你画完了,咱们就出来。”
  蔚蓝说:“好吧。”莱瑞开车下了七十号公路,转进一道山沟。行不多远,莱瑞把车停下,靠在车座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看着蔚蓝。蔚蓝下了车,抱着画夹,背着相机,走到路边,找块石头坐稳,抬头张望。脚下是一条小小的河,水清见底,潺潺作响。对面坡上,遍野山杨树叶,不论金黄,还是火红,颜色都很纯净,相间搭配,毫无做作,天然协调,灿烂明丽的阳光,披撒在树叶上,丝丝缕缕,透过枝叶,把一层一层的红叶,照耀得透明发亮,好像千块万块圆润光滑的碧玉,坠在空中。暖风微拂,碧玉摇曳,光色四射,令人感到彷佛能听到叮叮咚咚清亮的响声。
  蔚蓝的心通通地跳,脸上放光,急促喘气,打开画夹,拿着彩笔,在纸上涂抹,两个眼睛充满了泪,几次险些滴落到画纸上,只好忍痛停下画笔,抬手擦去腮边的泪,再接着画。
  看见蔚蓝这种神情举动,莱瑞由不得心里发笑,这姑娘有点神经病。也许二十七岁了,还没有过男人,有点性变态,所以移情图画,近乎疯狂。这样的话,到拉斯维加斯结过婚之后,也许该跟她上床睡一两觉,让她尝尝男人的滋味,平衡一下她的性心理,以后可以过平常人一样的生活。虽然她不漂亮,也无性感,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莱瑞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肯舍己为人,实在伟大。
  于是居高临下,对蔚蓝说:“画够了吗?我们还得赶路去拉斯维加斯。”蔚蓝头也不回,说:“再画一张,只一张,太美了。”
  莱瑞摇摇头,好一阵不作声,望着蔚蓝的背影。看到蔚蓝又翻过一页画本,莱瑞忙说:“嘿,这一页画完了,别又开始另一页了。”
  蔚蓝只得停下手,长长叹了口气,抬起头,盯着对面山坡上的红叶,发愣。莱瑞发动了车,对蔚蓝说:“别舍不得,一路上还多着呢,够你看。快上车吧。为弥补你的损失,我来讲给你听,为什么这里的山杨树叶会变成这些颜色,好不好?”
  这话打动了蔚蓝,她收起画夹,拍了两张照片,坐回汽车。莱瑞沿着山路,顺着沟底小河,把车重新开回七十号公路。两边远近山坡上,仍然还是金黄火红的杨树,在风中摇动,层层叠叠,好像水浪,许多叶片反射阳光,晶莹闪耀,好像波光点点。
  莱瑞说:“洛基山地势高,秋天季节,日夜温差很大。白天阳光充足,很暖和,像今天,到七十度,人都穿短袖。可是,一到晚上,太阳一落,气温就快速下降,到二三十度,或者更低。因为气温这样的一暖一凉,欧洲山杨的树叶就变成黄色或者红色的了。由于山理地形不一样,有的地方或者背光或者向阳,气温变化比别的地方更大,那里的红叶颜色就变得更深一些,人就说更漂亮了。”
  蔚蓝转着脸,一动不动盯着莱瑞的侧面看,听他讲这一番话。显然莱瑞中文表述能力有限,文学水平也不高,只会用一些最普通的字词,说明这些奇异的自然景象。如果让蔚蓝来说,当然会用些有色彩的词语,讲得美丽得多。可是莱瑞所讲的这些内容本身,实在很美,引动蔚蓝的想像,越想越美,如在梦里。而且,莱瑞用他特有的那种声音讲述,缓慢而低沉,似乎毫无热情,懒懒洋洋,随随便便,充满男性的诱惑力,使蔚蓝觉得血液加快流动,浑身发热。莱瑞讲完,过了几分钟,仍然听不到蔚蓝的反应,转过头来,看看蔚蓝,发现蔚蓝直勾勾地望自己,脸上红通通,一副眼睛,没有光亮,没有神彩,朦朦胧胧,飘飘荡荡,好像梦幻。
  莱瑞心头一跳,胸中发生出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感觉,一种冲动。他还没有细琢磨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是爱情,还是性慾,这冲动早已一闪即逝,无处可寻。待他再次偏过头去看蔚蓝,蔚蓝的脸早已转过窗外去,凝望山坡上的红叶,不再理会他了。两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开车。
  莱瑞不再听他的滚石音乐。蔚蓝也不再画她的速写。这样开了一个多小时,山坡都甩到车后去了,金黄火红的颜色也不覆再见,眼前忽然是一望无际碧绿的原野农田。天很高,碧蓝碧蓝,飘着一团团絮般白云,田野高低起浮,翻着绿浪。几处农庄小屋分散田间,环绕浓阴大树。
  牧场上,大群黑白相间的奶牛,散散落落,在绿草地上悠闲漫步。蔚蓝叹了口气,说出声来:“真像一副油画。”
  莱瑞减低车速,慢慢停到路边,问:“拍张照片,还是画?”
  蔚蓝取出照相机,说:“照两张吧。东欧苏俄这种田园风光油画很多,天地小屋风车绿草奶牛,原以为只是欧洲画家们的梦想,却没料到,现实生活里真有这样如画的景色。”
  莱瑞看她照完了相,便又把车开回公路,继续飞驰,忽然问:“我听马提纳斯律师说,你只画花草和女人,从来不画别的。没想到,你对山水风景有这么大的兴趣,你也画山水风景吗?”
  蔚蓝斜了莱瑞一眼,说:“艺术,是一种修养,一种综和……算了,没法跟你解释。”
  莱瑞转头看看蔚蓝,心里觉得不舒服。他再没文化,总还是能感觉到蔚蓝对自己的轻视。她甚至认为对他讲话没意思,他听不懂。可是他刚才不过讲一讲山杨树叶变色的成因,怎么就把她引动得那般入迷呢?找点什么别的可以诱惑她的话题呢?莱瑞想不出来,只好作罢,愤愤然又打开音响,继续听他的滚石音乐。
  蔚蓝忽然说:“能不能请你不听这些燥音,咱们安静一点。”
  莱瑞吃了一惊,却只好为了礼貌,关掉音响,说:“不听,我可会发困。”蔚蓝说:“可以换换,我来开一会儿。”
  大片绿色原野渐渐过去,接近科罗拉多河边,远近群山都是一片暗暗的红色,断层巨岩纹路清晰,倾斜指天,许多高大的红岩直立,交错,叠垒,奇形怪状,惊心动魄。
  蔚蓝说:“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停一停?”
  莱瑞说:“当然,反正也该吃点东西。那边有个观景停车点,我们绕过去停。”
  车一停下,蔚蓝说了一声:“你先吃吧。”
  便忙抱了画夹,提了照相机,急步走到山边,找地方坐好,举相机先拍了几张像,然后便开始专心致志画起来。莱瑞斜靠车边站着,戴着墨眼镜,无聊地吃蔚蓝带的面包三明治,喝汽水。他对这些自然风光毫无兴趣,来来回回在这条路上跑过多少趟,看得多了,一点也觉不出好看,甚至看烦了。停车场入口,又有一辆车开进来,那种六十年代的大雪佛莱,又宽又扁,难看得要命。
  车子绕了个弯,在离莱瑞车边空两个车位的地方停下。两边车门一开,跳出两个美国女郎,都是二十岁刚出头年纪,一个金黄头发,一个亚麻头发,都穿着短袖体恤,胸脯绷得圆圆鼓鼓,牛仔短裤,把屁股也绷得圆圆鼓鼓,光着两条腿。两个姑娘一出车门,不约而同把头甩一甩,头发都飘散一阵,然后又同时摘下脸上的墨眼镜,转过脸,朝莱瑞微微笑一笑。
  莱瑞马上觉得兴头大作,一手摘下墨眼镜,满脸堆笑,看着她们,用他低沉缓慢的男声,说一声英文:“哈啰,女孩子们。”
  金发姑娘回说:“哈啰,男孩子。”
  莱瑞眨眨左眼,说:“那么,男孩子碰见女孩子,就有好玩的了。”
  金发姑娘看着他,皱皱鼻子,说:“这路上真枯燥死了,一点乐子也没有。”
  亚麻头发姑娘问莱瑞:“这里有厕所吗?”
  莱瑞笑了,说:“当然,在那边。不过只能一个一个去,两个人挤不下。我也去,更挤不下。”
  亚麻头发姑娘笑了,说:“是吗?我可没听说过,男孩子可以跟女孩子一起挤厕所。”
  金发姑娘也笑了,斜莱瑞一眼,对亚麻头发姑娘说:“你去吧,我又不要去。”
  亚麻头发姑娘说:“你刚说要去,怎么现在又不去了?”
  莱瑞笑了,说:“都去吧,然后才能自由活动。”
  两个姑娘忽然脸都红了,嘻嘻哈哈跑着,到厕所去。莱瑞赶紧丢掉手里的吃喝,蹲下身来,对着车上的反光镜照一照,理理头发,拉拉衣服,用手指擦擦牙齿,然后站起,从衣袋里掏出口腔清洁剂小瓶,对嘴里喷了两次,巴唧几下,顿觉嘴里清爽爽,香喷喷的。这才收起小瓶,把两臂在胸前一抱,望着两个姑娘嘻嘻笑着,朝他走过来。
  金发姑娘走到跟前,说:“嘿,我叫斯坦弗尼。她叫罗莉。你叫什么?”
  莱瑞说:“莱瑞。嘿,多美呀。”
  斯坦弗尼转头看看周围的山,说:“是,真美。”
  莱瑞说:“我不是说那些愚蠢的山,那有什么美。我是说,我的眼前可真美。”
  两个姑娘都懂了,脸上红起来,唧唧咕咕笑弯腰,两个圆鼓鼓的胸脯摇来荡去。
  斯坦弗尼说:“你别挑逗,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罗拉指指山边坐着画画的蔚蓝,说:“你有女朋友在一起,还要跟我们调情,真是馋猫,不老实。”
  莱瑞把手一扬,说:“她吗?哪里是女朋友,不过是个客户。再说,她一点也不漂亮,没有性感,跟她走一路,真烦死了。你们说,老天也真开眼,一只馋猫,正快要饿死了,忽然看见两只肉肉的小老鼠,能不扑上去大吃一顿吗?”
  斯坦弗尼又笑得摆来摆去,体恤衫里两个乳房使劲摇晃,喘着气说:“你说,我们是两只肉肉的小老鼠吗?”
  罗拉又指指一边,说:“你看,她转过来看你了。”
  莱瑞听说,转过头去望了一眼。蔚蓝果然停住画,转过头来,对他们看着。斯坦弗尼朝前走了一步,几乎挨到莱瑞,说:“怎么样?不敢再馋小老鼠了吧?还说是肉肉的……”
  莱瑞盯着她的眼睛,说:“跟你们说了,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难道不是肉肉的吗?”说着,莱瑞伸出两臂,一把抱住斯坦弗尼,接着就把自己的嘴唇按到她的嘴唇上。
  斯坦弗尼先是轻轻惊叫一声,然后身体就放松下来,闭起眼睛,舒服地享受莱瑞的亲吻。旁边,罗莉站着,望着,脸上堆满笑。莱瑞睁开一只眼,看见罗莉,松开抱着斯坦弗尼的一只手,朝罗莉招招。
  罗莉走过来,伸手搂莱瑞脖子。莱瑞就势一抱,把罗莉也拥进怀里,然后松开亲吻斯坦弗尼的嘴,转过来吻罗莉的嘴唇。
  斯坦弗尼一手抚摸着莱瑞的胸膛,气短地说:“到我们车里去玩玩,我们的车大,好吗?”
  莱瑞松开吻罗莉的嘴,说:“就是,我的车里装满东西。”斯坦弗尼马上松开莱瑞,跑到她们的车边,拉开车门,把后座上的乱七八糟都丢到前座上,然后坐进后座。
  莱瑞搂着罗莉,一起走过去,到车门口,不由自主急速偏了一下头,望了身后蔚蓝一眼,然后就钻进车后座。罗莉跟着进去,关上车门。蔚蓝坐在山边岩石上,没有心思画画,一直盯着看他们,心里砰砰跳,脸色血红,喘不上气来,可是胸间好像空洞洞的。姑娘们的汽车开始震动起来,一起一浮,节奏忽快忽慢。一会儿听到一阵姑娘尖叫,放荡的欢笑,夹杂莱瑞呼呼大喘,哇哇大喊。
  空气里彷佛飘过来一阵肉体的香软味道,能让人迷醉。车子的震动减缓下来,停住片刻。然后又震动起来,重覆惊叫,急喘,大喊,和欢笑。前前后后,三十多分钟,车里才算安静下来。又过一阵,两边车门打开,各边都先伸出两条光腿,又伸出两双手臂,在腿上套上短裤,然后脚放到地上,两个人才站出来,手都提着短裤,拉上腰部。两个姑娘上身还都裸露着,白白的双乳,随着身体运动,上下跳荡。她们一边穿着短裤,都面朝蔚蓝,挑衅地看着她,大声笑。
  蔚蓝急忙转过头,看着远山发楞。两个姑娘穿好短裤,又都弯腰进车里,到提包里找出两件干净体恤衫,穿到身上,也不戴乳罩。然后伸手拉扯莱瑞,哈哈笑着,帮他把衣裤穿好,拖出汽车。
  莱瑞出了车,系好腰间皮带,望望蔚蓝,又伸手去搂斯坦弗尼。那姑娘转身一躲,说:“我刚换了体恤,你别给我弄脏了。”
  罗莉对莱瑞说:“你快去换衣服吧,一身汗,臭死了。”
  莱瑞看着她们,笑着说:“怎么会臭,都是你们的香味。”
  两个姑娘扑上来,一边一个,在莱瑞脸上亲了一口,又跳开去,不让他搂住。
  莱瑞还哈哈笑着,说:“我怎么样?一块打败你们两头母狼。”
  罗莉弯腰进车里,把前座上的东西又都丢回到后座上。斯坦弗尼理着头发,看着莱瑞,说:“怎么又成了母狼了?不是两只肉肉的小老鼠吗?”莱瑞说:“你们刚才那样子,不是母狼吗?而且还是饥饿的母狼。”斯坦弗尼说:“这条路太无聊,把人憋死了。”罗莉已经坐进车,对斯坦弗尼喊:“好了,乐够了,我们该走了。”斯坦弗尼走过来,跟莱瑞亲了一下,坐进车去,关好车门,伸出手来,对莱瑞摇着,说:“刚才玩得真好,谢谢你。”
  罗莉把车子倒出,转了个弯,又停下,把头伸出车窗。莱瑞走过去,吻了罗莉一下,说:“到丹佛来的时候,来找我。”
  两个姑娘几乎同时叫:“别忘了给我们打电话,你答应的。”
  莱瑞摇摇手,说:“我会,再见。”
  又破又大的雪佛莱开出停车场,绕过小山包,消失了。
  莱瑞走到自己车边,打开后箱,从自己提包里取出一件干净体恤,换上,转头看看,蔚蓝还是呆呆坐在原地,一动没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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