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真哲学思想丛书:传统与现代之间 伊克巴尔哲学思想研究》:
然而,骆驼精神只是一种作为驮载沉重的英雄气概,查拉图斯特拉的目的是要教授变为“超人”所需要的品质,因此,他首先也必须要依靠个体在过程中拥有这种最初的品质。对伊克巴尔来说,成为“完人”必须首先要以极大的勇气自觉地顺服于安拉的意志,并面对这个顺服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结果。换句话说,对于尼采和伊克巴尔二者来说,你必须首先在精神上具有倾向性。骆驼弃绝并虔诚,具有对于人的信仰非常重要的品质。尼采并不批评虔诚;变成“超人”你必须要敬畏“超人”。同样,要想变成“完人”,你必须要敬畏“完人”。
经过了驮载命令和义务的时期后,人——对于尼采来说,穿越了骆驼到了狮子的阶段;自我决定和控制的阶段。但是,查拉图斯特拉问道:为什么骆驼不能胜任这一任务呢?查拉图斯特拉对于他自己的问题的答案是:骆驼必须变为狮子,正是因为这是一个破坏1日价值的行为,因为没有这些价值个体就面临虚无主义。对于伊克巴尔而言,“自律”是与尼采的“自控”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概念。尼采的“自控”是破坏旧价值,为自己博得自由;伊克巴尔的“自律”是回归伊斯兰教的传统,抵制西方现代社会世俗主义价值观的渗透。
然而,由于要对抗虚无主义,狮子是不可能幸存的。这正是第三个变形或转变到来的时候:那就是孩子。“孩子清白无辜。健忘,是一个新的开始、一种游戏、一个自转的轮子、一种初始运动、一种神圣的肯定。是啊,为了创造的游戏,弟兄们,需要一种神圣的肯定:精神需要肯定的意志,失去世界的重获世界。”①这种“神圣的肯定”对尼采是非常重要的,他经常谈论敬畏与神圣。相对于骆驼和狮子的否定来说,孩子是一种肯定,是成熟的“超人”的开始。对于伊克巴尔来说,第三个阶段则是作为真主在大地上的合格“代治者”,即“完人”,只有这样,人之存在的意义才获得了完满。
(二)对柏拉图主义的批判
尼采与伊克巴尔都对柏拉图主义进行了批判。伊克巴尔将柏拉图主义称之为“绵羊学说”,《自我的秘密》第七章的主题就是“叙述希腊柏拉图追随绵羊的学说。由于伊斯兰民族的神秘主义和文学深受其思想的影响,因此,我们必须提防他的理论的影响”。在绵羊与老虎的寓言故事中,绵羊创造了一种学说,称其被赋予了精神的力量,是“真主为老虎派来的使者”,最终,老虎失去了它的勇气和它的虎性,变得“贫困、懦弱和消沉”。无疑,柏拉图就是这只绵羊,他使得穆斯林社会这只老虎失去了虎的品性。
刘曙雄指出,“伊克巴尔对柏拉图的哲学成就和地位有过赞颂,他在《伊斯兰宗教思想的重建》里把柏拉图的《理想国》同《古兰经》相提并论,认为这些经典都把宗教、国家、道德和政治之间的关系论述得很有条理,但对他的理念论却不屑一顾”。伊克巴尔认为,穆斯林的道路是真实的生活,而不是柏拉图的空想。他在《自我的秘密》中对柏拉图的理念论进行了尖锐的批判,认为伊斯兰文化里溶入了柏拉图哲学,对伊斯兰文化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他将中世纪后期伊斯兰文明的衰落归咎于新柏拉图主义对伊斯兰教的影响,“他支配我们的思想,使人沉醉,他要把世界从我们身边夺走。他是一头羊,却披着人的衣裳,他的说教充塞苏非的胸膛”。伊克巴尔把柏拉图的理念论比喻为一头不知矫健行走的鹿,一只从不展翅飞翔的鹧鸪,一粒从没有滚动的气力的露珠,一只从不会呼吸的小鸟,一粒从来不愿发芽的种子,一只从来不知鼓翼的灯蛾,然而却使“为数众多的民族遭受他洒的毒害,他们丧失了行动的志趣走向衰败”。柏拉图对中世纪的伊斯兰教经院哲学有着深远的影响,使得他们不去关注自然和周围的现实,而只是从抽象的教义中引申出人们的行为准则。这与伊克巴尔注重实践和行动的哲学思想是相悖的,“柏拉图的思想颠覆了得失利害,他的哲学将存在说成不存在”,“他的目的是把生活的部件肢解,将美好的生活之树砍去枝叶”,“他说生的秘密在于死亡,蜡烛只有熄灭才能发光”。伊克巴尔对柏拉图主义的批判有其合理性,但也是值得商榷的。另一方面,这种批判也更加验证了伊克巴尔本人作为一位“现代思想家”的身份和定位,即他的最终的目的是实现在现实世界中人的自我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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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大学教授 尼格尔森(Reynold A.Nicholson,1868-1945)
★伊克巴尔的哲学植根于南亚穆斯林民族之中,是伊斯兰哲学在印度获得发展的主要代表。
——北京大学教授 刘曙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