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 闽台抗战纪实》:
卢沟桥事件变中最先对付侵略者的福建人
这是耳熟能详的一段历史,自小就勾起我对卢沟桥的一种特别心绪。
1990年9月,大学刚毕业的我第一次从南方来到首都北京。除了“太阳升”的天安门,最想看的地方就是卢沟桥。我当然不是来看风雅悠久的“卢沟晓月”,而是凭吊那段叫我打小就刻骨铭心的历史,追寻半个世纪前的那一阵震撼民族心灵的正义反击的枪声。和我结伴同行的,是前来北京参加亚运会活动的台湾书画家钟福天老先生。
我们在北国清秋中向着京郊卢沟桥漫步而去。260多米长的11孔古老石桥,480多只形态各殊的石雕小狮,大清朝乾隆皇帝遒劲有力的御书“卢沟晓月”石碑,在静穆中被如血的夕阳笼罩着。桥下千百年来日夜流淌的永定河,在浅吟低唱,伴着树上和草地里的秋虫鸣叫,更衬托出秋日的幽静。
我查过资料,卢沟桥始建于金代,卢沟即桑乾水的故道,古称“无定河”,康熙重修时赐名“永定河”。明、清两代走旱路出京,无论是云贵湖广,还是江南闽浙,车马均由此经过。彼时出京行旅,多是四五更动身,走到广安门外西南方的这座桥,正好是晓风残月之时,回首京华,首先见到的是下弦残月,情景凄然,是故“卢沟晓月”成为“燕京八景”之一。
明人顾起元诗云:“西山笼雾晓苍苍,一线桑乾万里长。最是征夫望乡处,卢沟桥上月如霜。”说的便是此中情景。清代北京郊区的建制,北面、东面属大兴县,西南、南面属宛平县。大兴没有县城,宛平则在卢沟桥畔修了个小县城,只有南北两门,一眼可望到头。就这样一个小得可怜的城池,在1937年7月7日却成为日军挑起战祸、首先炮击的目标,由此蔓延开了八年抗战的烽火,牵系着亿万人的身家性命。
余生也晚,待我来见,元朝时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游记中提及的这座古桥,已经整修,名列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桥畔的宛平古城,城堞犹在,和古桥一样供人凭吊和游览。
残阳西坠,皓月升空。抚摸着两侧桥柱上那精巧玲珑的石狮,抬眼四望桥头桥尾的华表、石亭以及桥畔的宛平古城,我不禁思绪万千,眼里没有“卢沟晓月”,有的只是战火硝烟!我在思索:卢沟睡狮醒否?中国睡狮真的已醒?可知战后日本军国主义阴魂不散?可知中华民族新的危机?
另一个硕大的问号在我脑海中盘桓不去:事实胜于雄辩,为什么中日两国实现邦交正常化之后,日本一小撮人还在诡辩抵赖,拒不正视侵略罪行,还企图用谎言掩盖这段沾满了中国人民乃至亚洲各国人民鲜血的史实呢?
抗战时期钟老先生曾在福建战时省会永安就读,彼时日军飞机三天两头来袭,有许多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化为血色泥尘,他对“皇军”、对抗战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抗战胜利、台湾光复后,他作为海峡那头急需的人才赴台任教,了解到“宝岛”所受日本殖民当局荼毒的种种真相。晚年他常去日本办画展,对日本右翼分子篡改教科书的丑行有了更多的了解。他对日本某些政要参拜靖国神社、时不时就有内阁大臣发出所谓“战争是为了和平”的谬论深恶痛绝,不止一次地向日本友人表达了自己的愤慨和谴责。
老画家和我一起凭吊故国沧桑的陈迹,和我一起叹息,一起愤怒。我们也一同坚信:纵然有一小撮日本右翼分子为掩盖军国主义的侵略罪行而不断翻新花样,但墨写的谎言终究抹杀不了血写的历史!
又一日,我们来到1987年修复的宛平城楼(宛平城行政区已撤销,归北京市丰台区管辖),来到在县署故址旁落成不久的由邓小平亲笔题名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在纪念馆举行的中秋活动中,钟先生和福建老乡、当年的抗日名将杨成武将军坐在了一起。钟先生再次重提:日本必须正视侵华历史!杨成武颔首,并加一句:我们必须居安思危。
这是两个有识老者的对话。
在他们谈话时,我更多的是在参观,那些忠实记载历史的图片、文物,深深吸引了我,工作人员的热心讲解、解疑析惑,更使我增添新知。就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里,我第一次知道了王冷斋这位福建乡贤的名字。
这才恍悟,一段耳熟能详的历史背后,其实还有许多你不懂或闻所未闻的东西,历史的细节可以深挖不竭,越挖越吸引人。
不知道王冷斋,就不要奢谈了解卢沟桥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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