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八日,也就是我们抵台的第四天,我们到了高雄。台方陪同人员告诉我,廖先生执意要宴请我们一次,安排在今晚。
廖先生就是在不久前出任过“法务部”部长的国民党人士廖正豪,他卸职后曾经到过武汉。这次,他得知我们访问团到来,当天就准备在台北招待我们。由于那天台北产业总工会早有安排,我们只选派了两名代表去和他见面。这天,听说他携夫人特意从台北赶到了高雄。盛情之下,我们难以推辞。
高雄圆山大酒店,这座因刚刚故去的宋美龄而名闻遐迩的酒楼,迎着微微海风矗立在夜幕下的闹市街口,颇有几分气派。当我们被引入二楼的一座大包厅时,廖先生及当地的陪同人士已提前赶到。
包厅金碧辉煌,只设了一个特大的圆桌,二十多个席位都摆上了精致大方的出席者名牌。
我把访问团的成员一一介绍给廖先生之后,他示意陪员拿来一张印在红纸上的《与会名单》和一本专门为这次晚宴印制的精致菜单,由他转交到我手上,然后让我对着名单听他介绍主方的出席者。没想到,他竟邀请了台北市和高雄市政界、工商界、宗教界、文艺界和新闻界的十多人来作陪。
颇有风度的廖先生亲自主持宴会,一番用语得体而又热情洋溢的欢迎辞之后,双方开始以酒交流了,照样是台湾有名的高梁白酒。短短几日,那种醇香已使我们熟悉起来,人也变得熟悉起来。
我们中华民族对酒的豪气更加增添了这种液体的穿透力量。围坐在今晚这张酒桌上的主宾双方,仍然不曾相识,但杯中的酒液却穿流过茫茫海峡,穿流过漫长的隔绝,在大家的心中流淌着,荡漾着。
看上去比较稳健的廖正豪兴致很浓。他一遍遍高高地举杯劝饮,并多次离席向我们访问团成员敬酒。无论是客方还是主方,都没有因为他是做过高官的政界名人而拘束。同样,廖先生看到大家的热情气氛,始终是一脸的笑意。
忽然,廖正豪扫视了一下酒席,顿觉缺了点什么,又若有所悟地宣布:“听说杨团长吸烟,还有几位先生吸烟,大家想吸就吸吧。”一片笑声中,第一个应该向他表示谢意的,当然是我了。在台湾,连一些路边小酒馆都不允许室内吸烟,别说这样的大酒楼了。我不知道今天的破例,是他什么时候请求店方允许的。
在酒的力量面前,许多虚伪的东西会被冲淘而去。是兄弟,是同胞,是朋友,就应当放开量喝,大杯地喝,尽情地喝,喝出豪气,喝出真诚,喝出感情来。这次酒宴上,来自高雄工商界的曾先生等人当众醉倒在酒桌上。这使我们有些过意不去,同时又由衷地感激他们的盛情和真挚。我们素不相识,以后又未必能够再次相聚。
酒终席散,彼此依依告别。我们的车子开去很远了,廖先生他们还站在酒店门前朝着我们拱手揖送。回想刚才觥筹交错的热烈场面,我更加坚信,没有什么力量能将海峡两岸割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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