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散语集》:
《楹苑掇英·联海拾珠/穆旦斋藏联》庚寅版后记余收藏字画有年,虽华发早生,然痴心未泯,近年尤独钟楹联一族,人谓之怪。如是执着,始出何种缘由,余亦从未深究。今日得闲,不妨稍作梳理。
究楹联之初始,为雕刻并张挂在楹柱上的一组对仗句,因其悬挂而作为庭院装饰,始成为一门环境艺术。随之不断普及,楹联渐书于纸帛。右出左对,空间上对称布局;上仄下平,韵律上和谐经营,终成为时尚的书法样式。楹联根植于汉文化沃土,千百年来畅行于文坛,应用于社会,显示历久不衰之活力。作为一种独具民族审美情趣颇有启智教化功用的艺术载体,楹联熔书法艺术、文学艺术、雕刻艺术和建筑艺术于一炉,为国人所乐见。清人陈昌继在《楹联丛话》序中日:“片词数语,着墨无多,而蔚然荟萃之余,足使忠孝廉洁之悃,百世常新;庙堂瑰玮之观,千里如见。可箴可铭,不殊负笈趋庭也;纪胜纪地,何啻梯山航海也。诙谐亦寓劝惩;欣戚胥关名教。草茅昧于掌故者,如探石室之司矣;脍炙遍于士林者,可作家珍之数矣。一为创局,顿成巨观。”此诚乃中的之语也。
楹联包含外在的书法艺术和内在的联语艺术两个层面。其较之其他样式的书法作品,文化维度更大,书写要求更高。
从书法艺术层面看,楹联样式特殊,其幅狭且长,除却龙门对,皆为“单行线”,虽真、草、隶、篆各体均可,然笔、墨、字、章诸法皆求。其书写既要体现单字的奇姿异态,又须保持整体的行气贯通,以及上下联之间的互相照应。书家运笔挥洒一气呵成,犹如体操运动员之于平衡木,在规定的区间,表演惊险的腾挪翻转,展示优美的组合舞姿,而又不得越雷池半步。故书家之于楹联少有轻慢,尤其是那些书法“票友”,更不敢随意玩耍。大凡书家多少有些应酬之作,但一般都不会去书写楹联以作应酬。故欣赏楹联多见书家之精妙之作。
从联语艺术层面看,楹联是从骈文偶句中分离而出的一种文学形式,它兼备诸文体之长,既具诗的意境和词的句式,又有赋的铺陈,并更注重于均衡和谐的对仗格律。楹联凝聚中国哲学之精髓,其本质是对仗。它通过“对”与“联”所对立统一的两排文字,以丰富的蕴含、生动的形象、整齐的旬式、和谐的韵律,为时代讴歌、为山河壮色、为事业彰彩、为人生励志……而尽显独特的文化风采。楹联多讲求词精文美以营造一种文学意境,因之要求其字句务必精准简练、清雅脱俗。故书家之于楹联,其无论是集古贤之经典诗文,抑或自撰之精妙佳句,都是一种字外功夫的考验,一定是认真待之。选好联语确属不易(特别是自撰联句),即便引述唐人贾岛“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语以此,也不为过。故欣赏楹联常可窥书家之真学养,可测书家之真水准。
楹联是书法和联语两种艺术相辅相成的产物,书法依其笔韵墨趣凸现千姿百态之形体美,联语据其和谐对仗映现词精文妙之意境美。一副经典的楹联,既要有上佳书法之外在构建,也要有精妙联语之内在支撑。赏读楹联,不仅可直面书法形式构成之视觉冲击,而且能体悟联语所造意境之心灵互动。楹联之终极追求乃“联墨合璧”是也。
基于楹联独具之魅力,余陆续征集五百余副,兹从中遴选四百副,以1911年(作者生年)为界,分上下两部编辑成册,冀与行家和同好共赏。征集过程中,有幸得到联界、书界诸多前辈与朋友的支持,有多位慨然相赠墨宝,以力促本书之付梓,这在当今熙攘浮躁之艺坛殊为难得。在此谨录之:马萧萧(原中国楹联学会会长)、余德泉(中国楹联学会副会长)、陈绶祥(原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所长)、徐超(山东大学书法文化博导)、张业法(中国书协副主席)、张道兴(中国美协、书协理事)、张荣生(原中国书协培训中心主任)、张改琴(中国书协副主席)、詹冰莹(海南书协副主席)、王凯霞(黑龙江书协副主席)、梁修(原山东书协副主席)、燕守谷(山东书协副主席)、李松(北京书协顾问)、孙磷(中国书协理事、江苏书协刻字委员会主任)、陈茗屋(旅日著名书法家)等,特致谢忱。结集过程中,京城著名诗人贺敬之前辈欣然为本书题签,沪上著名书家刘一闻老师应允为本书作序,嘉兴画院文野兄友情策划,兹一并表示感谢!2010年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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