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之死因新论
关于李白之死,历来杂说纷纭。“羽化登仙”说不仅浪漫,而且美丽,但历史毕竟不同于神话,何况还有“掉人唯心主义泥淖”之嫌。“捉月溺水”说倒是摸着了门边儿,可是对李白“为什么舍生忘死去捉一块冰冷的月亮”的深层心理和历史根源,没能作出透辟的分析和深人的开掘,故因说服力不强而显得苍白脆弱。至于其他诸说,多流于牵强附会,终究不得要领。有鉴于此,笔者不揣浅陋,历时十一载又三个半月,从精神心理医学的角度出发,对李白之死因作了潜心专注的分析研究。今谨将研究成果公之于世。
李白之死,根源于“单相思”。
问日:风流飘逸、狂放不羁如太白,也会害这类没出息的病吗?不错,李白害的是“单相思”。他一眼瞅中了唐玄宗李隆基御阶下的那个宰相位子,并且朝思暮想,痴恋人魔。堕入情网中人,往往爱玩儿几句诗。屈原不就是个借“香草”、“美人”大发“离骚”(即牢骚)的单思者吗?李白亦不例外。他一边纵酒作诗,以排遣心中之苦闷;一边四处求人牵线搭桥,“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好不容易找到个荆州刺使韩朝宗,便扯住人家衣袖,非让给他“提亲”不可。
他嘴里念念有词:“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心里却想:笑话,识你韩某人不为封个万户侯而何?精神心理医学把这种有意识口是心非的复杂心理现象叫做“假背心理”。假背就假背吧,手眼通天的韩朝宗还是为他牵了线,但回话说绝了——人家看不上他。这就未免太伤李白的自尊心了。哼,你看不上我,我还瞧不起你呢!从此,他见了“官”一类的人物,走路也总是雄赳赳的。此时的李白,已多少有点儿心理变态。
不知是孔孟哪位老夫子说过“心思之官”。诚然,心决不是思维的器官,有科学为证,但圣贤的话能错吗?我很疑心那意思是说:“心里总想着做官。”这倒更像是二位夫子的自道。其实。又岂止二位,古来官迷心窍的文人正多着呢!身在江海,心存魏阙;前有古人,后亦不乏来者。李白就或者曾在私下对陶渊明的“不为五斗米折腰”提出过疑问:给他六斗米还折不折?封个万户侯他干不干?比李白小了一辈儿的自居易。正好为这句话作了注脚。在浔阳江头与琵琶女对泣“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白居易,后半生身着紫袍,官居二品。他那嘹亮的歌喉便转而唱起了雅颂之音,昔日江州司马的青衫怕是早已风干了吧。再说陷入“单相思”后的李白,整日里唱着“美酒樽中置千斗,载妓随波任去留”的风流歌,似乎散淡、达观得很哪。然而,这仍然是一种“假背心理”。
不懂得文人的这种心理,往往容易被假象所迷惑。
虽然李白自我标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可是当真有权贵让他“事”,的时候,他才开心颜呢!谓予不信,请看他的《与韩荆州书》,在极尽阿谀之能事后,拍着胸脯子说:“倘急难有用,敢效微躯!”这“效”和“事”,跟孔乙己的“窃”和“偷”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读书人的事”罢了。
公元742年,四十二岁的李白得到了玄宗召他人京的诏书,一下子竟得意忘形——“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然而,他踌躇得太早了。玄宗不过给他个“翰林供奉”这类不过瘾的官当当;宰相嘛,自有人家的小舅子大舅哥。两年之后,李白被玄宗赐金放还,离京漫游去了。
其间,他自说饮酒作诗、对月舞剑最为人生快事,可是,又忍不住酒后吐真言——“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可见握笔总不如握印把子过瘾),“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到底还是哭出来了。
他这样过自摧伤,日见身心虚弱。此间诗作,时有“千崖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瞑”、“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之语。如果仅仅把它们概括为“想象神奇”,恐怕有些浮皮潦草。精神心理医学认为,虚弱导致精神恍惚,有时也伴有“幻觉”、“幻思”。后世如有“在我自己的神经末梢上奔跑”的文豪之流。我敢确诊其亦属此类征候。
正当李白暗自伤神之际。玄宗的第十六个儿子永王李磷请他出山。这永王深谙读书人的心理。
学了刘备的样儿,请了李白三次。李白也明知历史上还不曾有过请第四次的先例,于是忸怩归忸怩,到底还是下庐山充当了永王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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