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大哥在一个秋雨连绵的夜晚,我在外地接到大侄儿刘胜的电话,他在那头泣不成声地告诉我:“四叔,俺爸去世了!”虽然大哥近年一直病魔缠身,但听到这个噩耗仍让我无法接受,不知所措。
大哥一生并无做出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可他的音容笑貌在我心中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他生前点点滴滴的往事,一遍遍涌现在我的眼前……1970年中秋节的前一天,大哥骑一辆破旧自行车带着我去县豫剧团报到。要知道那时能考上正规的县豫剧团,可是经过千挑万选“过五关,斩六将”才被录取的。我一个没有多少文艺细胞和家庭背景的农家孩子,能从此蹦出土窝吃上“皇粮”,这在方圆三里五乡都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事情。出发的前一天,父母破天荒地赶集给我买了件半袖海军衫。那晚,我躺在院子里架子车上整整一夜两眼望着满天的星星……大哥像当年护送一位要穿过敌人封锁线的八路军干部一样,亲自把我送到了县豫剧团大院。
我记不清是怎么跟大哥道别的,倒是大哥带着我来的路上的情景让我永难忘记。中秋的清晨已有几分凉意,我俩在并不宽敞的乡间小路上穿行,满眼望不到边际的是绿油油的红薯地,露珠在红薯叶和路边的小草上随风滚动,晶莹透亮。遇到水沟和不平坦的地段,大哥总是跳下自行车小心地通过。他不让我下车,嘴里还不停地告诉我:“四弟,扶好车座别掸下来!”大哥从不花言巧语,总是实实诚诚。尽管当了多年的村干部,也从不会偷懒耍滑,摆架子。
我们村叫左洼,是杞县有名的大自然村,拥有5000多口人。打我记事起,左洼村就是全县乃至全省的先进典型。单说移风易俗节约耕地这件事,别的村子是做不到的。把分布得零零散散的坟头迁在一起成立个公坟,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能让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农民接受这一号召难度可想而知。为此,作为民兵营长的大哥与其他村干部不知熬了多少夜,磨了多少次嘴,跑了多少次腿,做了多少思想工作啊!在我童年记忆中,大哥整天都在外面忙活,一大早出门很晚才回到家中。即使在他结婚之后,几乎都是我陪大嫂回娘家。那时家境贫寒,我兄妹6人,大哥能娶上老婆,父母自然视大嫂如掌上明珠,十分呵护。我简直成了大嫂的“勤务员”和“小跟班”,她回娘家也总是我陪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我10岁左右已经成了家里的整劳力。每次我拉架子车送嫂子回娘家,她都不忍心坐,有时反倒让我坐车她拉着走。当我看到路两旁时而飞起的蚂蚱和蝴蝶,就赶忙跳下车去捕捉,有时一追就是好远,嫂子就不断地催我快点赶路。
说实话,我不想去大嫂的娘家。虽然我家也在农村,可她娘家的生活水平简直是“水深火热”。最难忘的是那个“水煮丸子”,其实是用红薯面掐出来的疙瘩,用手把它团成个圆蛋蛋丢在滚水锅里,不一会儿锅里就漂起一层“水煮丸子”,吃起来就像嚼牛皮糖,即筋又黏。我一直不明白,哥儿五个为啥偏偏叫我陪嫂子一次次回娘家?据说大哥大嫂都喜欢我勤快有眼色。虽然累点苦点,可我从没辱“使命”,每次都是安全地、顺利地陪大嫂回娘家。
大哥担任民兵营长十多年,经他的手往部队送走多少兵,恐怕他自己也记不清,二哥、三哥和我都是经他手送到部队的。本来我在剧团月工资已拿到38元,可就是想参军。县里没有指标,我就缠着大哥硬是实现了军人梦。经大哥送走的兵没有一个被退回的,不少人在部队立功受奖,人党提干,我的小学同学刘开印还当上了一名海军的将军,我也曾参加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并多次在部队立功受奖。
大哥性格倔强,办事认真,从不得过且过,敷衍了事,那些年村里民兵工作搞得有声有色,经常作为先进典型被省,地区媒体宣传报道,大哥的奖状更是贴了一墙。
大哥光明磊落,一身正气,他为村民不知办了多少好事、实事。当村干部多年,他没接收过任何一家村民送的礼物。
大哥不当村干部之后,也曾合伙办过磷肥厂,搞过养殖,虽然没有挣住大钱,但他敢于吃“螃蟹”和勇于创业的精神还是难能可贵的。他虽不当村干部了,可他仍操着村里的心。那几年,他协助村干部到开封、郑州、北京等地,寻找那些在外工作或创业的左洼人。为改变左洼村的落后面貌,扩建校舍、修建村里公路,他不停地四处奔走“化缘”。大哥晚年因病而行动不便,甚至连讲话都很困难,但从他的眼神中,我能一次次感受到他对我这个四弟的牵挂和对乡亲们能早日过上幸福生活的期待……大哥走了,走得很匆忙。他一定还有许多话想说,还有很多事要做啊!大哥,安息吧,大哥一路走好!(原载于《开封日报》“艮岳副刊”2014年11月7日)P85-87大哥性格倔强,办事认真,从不得过且过,敷衍了事,那些年村里民兵工作搞得有声有色,经常作为先进典型被省,地区媒体宣传报道,大哥的奖状更是贴了一墙。
大哥光明磊落,一身正气,他为村民不知办了多少好事、实事。
当村干部多年,他没接收过任何一家村民送的礼物。
大哥不当村干部之后,也曾合伙办过磷肥厂,搞过养殖,虽然没有挣住大钱,但他敢于吃“螃蟹”和勇于创业的精神还是难能可贵的。他虽不当村干部了,可他仍操着村里的心。那几年,他协助村干部到开封、郑州、北京等地,寻找那些在外工作或创业的左洼人。为改变左洼村的落后面貌,扩建校舍、修建村里公路,他不停地四处奔走“化缘”。大哥晚年因病而行动不便,甚至连讲话都很困难,但从他的眼神中,我能一次次感受到他对我这个四弟的牵挂和对乡亲们能早日过上幸福生活的期待……大哥走了,走得很匆忙。他一定还有许多话想说,还有很多事要做啊!大哥,安息吧,大哥一路走好!(原载于《开封日报》“艮岳副刊”2014年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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