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约报警的女人》:
章根到她父母跟前告了状。母亲也从女儿的眼里读到了不悦和忧伤。父亲说:“章根人老实,能做活,哪点不好?”她抬起头,看着父亲打磨时被石屑溅红的双眼,心里说:“你老实了一辈子,有啥用?到这一把年纪还被债务压得直不起腰来。”
她说:“你们硬要我嫁给他,可以。但我要告诉你们,女儿心里实在不愿……”说着,泪水就下来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女儿家什么愿不愿的!我和你爸是表亲,定亲时,我出世还未满月,你爸还在娘胎里。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是啊,人还能抗得过命运?她妥协了,动摇了。
为了让她欢喜,去年年底,父亲对章家道:“我家丫头有癫痫病,这四乡里都是沟河,万一病发起来有个闪失咋办?”于是,她像一头牲口被人牵到了小镇上,和章根一起租了间房子,贩卖蔬菜。她认了,也许命中注定就该这样。
她起早贪黑地守着摊子,厚着脸皮,和顾客讨价还价。人家姑娘一个个涂粉抹红,穿得花枝招展,她拼命按捺下自己的渴望,只指望多赚点儿钱,买套商品房,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今年正月初的一天,她没生意闲着,和章根一起逛商店。琳琅满目的服装,好像件件都是为她准备的,逗得她心痒痒。
一件紫罗兰色的短大衣,她穿在身上十分得体、漂亮,人家开价只要八十元,说新年新岁的,第一个生意,如她要,还可以让一点儿。
谁家的姑娘过年没新衣新袜?谁个儿女不爱漂亮、风光?忙于做生意,她连纱丝都未买过半根。
她多么希望这时的章根能做一个大度的男子汉,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这件大衣,说句体己的话。可是,没有。他连一句客套话也没有说就先离开了这家服装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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