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治理研究(第二卷)》:
伍江:城市更新和城市保护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这两个概念之间有很多相互重叠的地方,对于大部分现实中的城乡建成文化遗产而言,不能有效更新利用就无法真正有效保护。而城市更新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和既有历史遗存有关,离开了保护就谈不上真正的有机更新。
保护的对象是文化遗产,总的来说分为有形遗产和无形遗产两大类。有形遗产包括建成遗产和文物类遗产。比如说博物馆里的出土文物,都是有形遗产,但这类遗产不可以用建成遗产的办法来对待。有些文化遗产分类,分为可移动遗产和不可移动遗产;不可移动遗产又分成具有很强文物性质的,以及作为我们城市有机体和城市空间主要部分的建成遗产。这是两个不同的东西。其实建成遗产不应该完全用文物保护的原理来对待。因为它仍然是活的,依旧是城市公共的一部分,也是城市有机更新的一部分,不能用玻璃罩、博物馆的方法去保存。在这一类保护对象上面,保护与有机更新的问题就有很多重叠。建成遗产必须面临有机更新,它不可能停留在历史上的某一个点,它的历史文化价值和文物类的不一样。而文物类的文化价值基本上是停留在历史上的某一点,比如故宫作为明王朝和清王朝皇宫赋予的价值;又如长城,中国古代抵御外敌入侵的价值。我们城市的文化遗产是活的,是变化的,它的保护不能凝固。因此,保护和使用在文化遗产上就能有机结合。
王林:您所提到的城市更新和城市保护紧密结合的工作,像上海2004年启动的衡山复兴历史文化风貌区保护规划,本质上就是探索在城市旧区不断有机更新过程中,需要控制、保护的要素与改造、发展的要求,或者完全可以称之为更新规划。而在这之前,历史风貌区是没有规划的,即便是有也是只讲保护不谈发展的保护规划或者是只谈发展不讲保护的控制性详细规划。那时对已经建设完成的旧城区是没有规划控制的。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是城市更新和城市保护结合的最紧密的一个包含有所有控制性详细规划控制要素的保护规划。物质存在,文化就有根了;物质不存在,文化就是无本之源。
伍江:对于专业人士而言,首先,应该通过专业知识,挖掘既有的城市空间和建筑的价值所在,从历史文化、科学技术、社会生活等方面体现其重要性;其次,运用专业技巧,给历史空间赋予新的需求。二者结合就是城市有机更新。
实际上,城市既有空间要比新开发空间多得多,城市是几百上千年慢慢积累的。如果只是不断地推倒重建,人类的历史就永远不会积累,文化也不复存在了。上海13年前启动的风貌区保护规划是有历史文化意义的,不仅是保护了更多的建筑与风貌,更大的意义在于所有的保护区里都是有活力的,新旧同时发生。这个保护规划是有机更新规划,它从未把保护和规划隔离开来,这是上海独具魅力的地方。
“过去很多城市空间,最有利于转换的当代功能就是城市商业功能,因为商业功能面对所有市民,是开放的,容易产生活力。”“政府、居民、企业等多元力量协同配合、共治共赢,这是城市治理真正应该达到的理想状态。”
王林:原来的城市建设一定满足了当时的城市功能需要,但随着城市的发展,它一定有不适应的部分,功能转变是城市更新中的一个核心问题。建筑的历史功能是否能改变,花园洋房是否应该还原为住宅,如果做了餐饮是不是会被破坏?很多人说可都做博物馆,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伍江:这就涉及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在做城市规划和设计中,往往受到约束,认为城市空间或建筑空间,其形式、样子和功能是一一对应的。其实这是一个误区。实际上,生活、功能活动和城市空间有关系,但绝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任何一个空间都有可能适用于其他各种可能的用途,如教堂也可以作为医院或学校。在英国,旧的城市里有新的活力,历史空间和现代功能不相冲突,其更新的可能性是无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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