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典民间故事解析》:
互转化。既然自然物也是人,而人类又有生老病死,因此,在自然界出现反常现象(如大旱、洪水、久阴不雨等)时,原始人就认为自然可能像人一样,也会生病、衰老、死亡,因此,必须不断地给它补充生命力,必须以新的神去取代衰老的旧神。为了将人转化为神,初民必然要举行隆重的原始宗教仪式,这就是人祭。献祭是古代宗教崇拜中的主要活动,在古代,人们经常受到自然灾害的侵袭,人的生存朝不保夕,希望得到一种超自然力的保护,通过献祭,人类获得了神灵的允佑与庇护,达到了与神沟通的目的。《圣经》中人祭的最早的详细记载是亚伯拉罕燔祭献子,耶弗牺牲他的女儿,将她献给耶和华。
最初,人们将酋长(或国王)本人看作神在人间的代表,当自然界出现反常现象时,人们就以国王(或国王自觉地)作为人牲献祭。后来,国王们有了越来越大的权力,他们再也不愿作为祭品了。于是人牲的身份发生了改变,逐渐从国王下降为王子、王室成员、贵族,最后是战俘或奴隶,或是花钱购买的贫民等。以后,又逐渐形成了定期献祭的风俗。直到人类进入更高的文明阶段,残酷的人祭仪式被废止,人牲被动物牺牲所替代。
初民在一代代施行人祭仪式时,必然有着特定的神话为之解释。根据现代文化人类学家的研究,神话在原始民族中的特定功能,“那就是将信仰表现出来,提高了而加以制定;给道德以保障而加以执行:证明仪式的功效而有实用的规律以指导人群”。为了强调人祭仪式的必要性与有效性,这种神话必须说明人牲的去向、起到的作用等。这样,“垂死化身”母题,就在原始思维“相似联想”规律的基础上,联系人祭仪式上人牲被肢解的过程,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在我国其他少数民族中,此类神话还有哈尼族、布朗族、珞巴族的牛化天地、高山族的巨鳗化万物等,这些神话的起源,显然也与人祭相关。
神话与宗教的关系密切,许多神话是对宗教仪礼的解释,许多宗教仪礼则是神话场景的重复上演。所以见于世界各大洲的“垂死化身”母题,与各原始民族中曾普遍盛行的人祭仪式有密切关系。至于中国盘古“垂死化身”母题产生的具体时间与地点问题,叶舒宪先生认为“尸体化生型的盘古神话虽然也只是到了三国以后才见诸文载,但还不能说它也是完全的舶来品。且不论《述异记》中转述的‘古说’、‘吴楚间说’中的盘古是否实有其人,由一个原始生物体化生出自然万物的宇宙观念在中国是古已有之的”。这是比较中肯的意见。盘古“垂死化生”在当时是一种无意识的原始思维方式,但在现在看来,这种意识是进步的,也是非常可取的一种生死观。盘古的死只是他的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了下来,他的身躯变成了世界的万物,从而产生了整个宇宙,这是一个伟大的想象。死亡并非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而是新的生命与事物的开始。人们对生命的延续有着强烈的渴望,这种对永生的追求也成为古代人民生活、生产的精神鼓舞。夸父追日、道渴而死,但夸父的拄杖变成了一片桃林……随着生产力不断发展,人们的思想意识、情感意识逐渐丰富,神话传说中“垂死化生”的母题也在不断演变、分化。如在中国文学中逐渐演变出一种“殉情幻化”的母题,这一母题主要表达了当时人们对有情人的美好祝愿和青年男女对美好爱情的不懈追求。如:《焦仲卿妻》两人双双殉情而死,死后两人幻成松柏、梧桐二树,“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梁山伯与祝英台》两人殉情而死,死后双双化蝶,双宿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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