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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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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一年
0.00    
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图书馆配书)
  • 配送范围:
    全国(除港澳台地区)
  • ISBN:
    9787507835403
  • 作      者:
    张天翼著
  • 出 版 社 :
    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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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4年被国民党当局列为禁书的“左翼”文学经典。作者在里面,极力描写着一班小官僚阶层由幻想而趋于没落的过程,心理的和动作的刻划,均表露尽致,有些地方,似乎很受了鲁迅的《阿Q正传》的影响,而作者在这中间所要完成的人物,也很想写出像阿Q那样的几个没落社会的典型人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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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天翼(1906-1985),原名张元定,字汉弟,号一之,笔名张天净、铁池翰、翼之等,湖南湘乡人。现代小说家、儿童文学作家。毕业于北京大学。1929年正式开始职业写作生涯,1931年加入左联。代表小说《包氏父子》《华威先生》《在城市里》《一年》《洋泾浜奇侠》等,以讽刺与幽默擅长,揭露人性的虚伪丑恶,抨击畸形社会的弊病。而他的童话作品《大林与小林》《宝葫芦的秘密》《秃秃大王》等,家喻户晓,深受读者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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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人文读与收藏·良友文学丛书:一年》是张天翼先生的一部长篇小说,1933年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初版,为“良友文学丛书”之一。与众多同时代左翼作家的作品一样给左翼文坛带来了现实主义复归的春天。小说的主人翁白慕易,出身于破落的书宦之家,由于生活贫困,做了裁缝,而又感到辱没门庭,故而丢下裁缝不做,到城里谋官,先做了传令下士,后通过裙带关系,谋得一个录事。终于在官场动荡中失业,往上爬的幻梦也成了泡影,只得投靠江湖骗子李益泰,贩卖鸦片来到外省,最后因欠赌债,走投无路,跳江自杀。从白慕易离乡谋事到沉江自尽,大概就一年的时间。书中对许多人物的描写,在讽刺揶揄之中不乏苦涩的同情,如一生安分而官场失意的梁梅轩,最终客死他乡,临终仍不忘谋官争取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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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梅轩老先生
  一
  白慕易先生一身的汗,跟着梁梅轩老先生走。
  太阳照得正起劲,把街浴成牛乳似的颜色。
  街上很挤,多半是些老妈厨子之类的人物。每个人手里提个竹篮子东闯一下,西闯一下,像不认得路似的。等篮子里堆满了动物的植物的肉之后,他们就提回去给他们主人润舌子。此外菜市里也有太太们:撑住把红红绿绿的绸伞,穿着皮鞋,用种不会失身份的口吻跟屠户或者鱼贩子争价钱。满足之后,她们说不定就跑进牛肉店。或者还要去切半斤火腿。得意地瞧瞧手里的篮子,她们便满不在乎的样子出了菜市。走到半路也许想起还得买一斤开阳。微笑永远堆在她们脸上:她们估算一下,一斤豆芽比王妈买的便宜两个子,一斤半肉得便宜四个子,每天一共上算二十来个。于是带着这胜利劲儿,坐了两毛钱洋车回去。
  他们甥舅俩走得怪费劲:才让开一个菜篮子,又碰到一辆洋车。梁梅轩先生打算冒火,可是不好对谁发作:那些粗人不屑计较,要是吃了一个车夫的眼前亏,那真丢面子!女太太们就,他觉得在上流社会里总……梅轩老先生把所有的烦躁挤在眉毛中间。
  “这样没有秩序!”他吐口沫。
  “Hay,你为什么吐唾沫到我身上?”
  “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见。”
  车辆也挤着过不去了,车上的人都埋怨地瞧着那十三号巡警。那怪可怜的巡警其实在忙着:左手揩汗,右手拿棍舞着,裂开嗓子叫——别人和他自己都不大知道在叫着些什么。好大一会他才意识到他自己的职责,于是打清前面的路,让最光烫的一辆汽车最先过去。
  白慕易跳到一家烟店里躲过了汽车之后,不见了梁老先生!
  “糟了心!”他想。
  他到这地方来还不到一星期,一条都认不得:他一个人是怎么也到不了他五舅舅家去的。他低一下头避过一把淡紫色的绸伞,穿过两辆自行车的中间,颠起脚来找寻。
  可是其实不用着慌:梁梅轩那付侧面相在老远就可以看得出的。他一张嘴比脸部其他的任何东西都高,像半岛似地突出着,就是说别人的脸以鼻子为重心,而他的是以嘴。白慕易跟他五舅舅梅轩老先生分手二十年,前天一看就认得,也全靠这个。
  结果你可以想得到:白慕易一找就自然找到那张嘴了。两个人转了湾。梅轩老先生把他瓜皮帽取下,透了口气:
  “啊,好了。”
  白慕易掏出手绢揩汗,他觉得夹袍还穿不住。
  “这南京,真热。”
  “这是走路之故,”那个鼓住嘴又透口长气,他的嘴显得大了一倍。
  “河南没有这样热。”
  “那是北方,那当然。报上还说蚌埠落了大雪哩。虽说是北国,不过总还是早了一点。”梅轩老先生接着又叹息地:
  “这几年来天时总不正,时热时冷,而且热呢非热到极端不可,冷呢也冷得……几十年来都没有的。……洪杨之乱的前几年也是这样,可见得……”
  “唔,”白慕易随便应了句。
  他对这洪杨不洪杨一点感不到兴味。他想谈谈刘秘书,可是不知要怎么说起。他很瘦,一付身躯装在那件有点嫌大的夹袍里,竟像呆在一所空洞的屋子里一样。脸有点仄,因此颧骨显得很高。嘴边和眼角上的皱纹里填了些灰土,三十六岁的人看来就像四十以外了。头上一顶——他叫它做博士帽:博士帽嵌在后脑勺上。
  “你饿不饿?”梅轩老先生突然问。
  “不饿。怎么?”
  “我说要是饿了就请你去吃酒酿元宵,前面那一家的最好。”
  “不饿。”停会:“在刘秘书家里那些月饼一吃就饱了。”停会:“刘秘书家里的月饼倒还好。那是什么月饼?”
  “广东月饼。其实广东比……”
  白慕易怕他五舅换了题目,赶紧说:
  “刘秘书他……他……他……你老说他这个人……他……得秘书这个人……”
  “人倒是个好人。”
  “不晓得他对于我的事……你老说我有不有希望?”白慕易瞧瞧他五舅那张嘴。
  “为要看机缘如何,人生在世是讲不定的。”
  “刘秘书说或者把我找个录事。……录事不大容易吧,你老说?”
  梅轩老先生嘴角上闪了一下微笑,叹口气:
  “总而言之要看机缘。”
  两个人沈默着到了梅轩老先生的家。白慕易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说话。他有点兴奋,脸微微发红,全身像有种热气在奔流。他老是记起刘秘书,那张扁脸在他印象里打了烙印似的,他相信即使喝了“孟婆汤”还可以记得住。刘秘书嘴上那一排小胡子,他觉得知道它有多少根,仿佛细细数过的。刘秘书屋子里那些陈设,他想自己一定说得出,什么桌上有些什么玩意,哪张椅子在哪里,有多少个痰盂,有多少个茶杯。他仿佛记得那张其大无边的写字台上有尊铜佛,并且还记得它是挤在一口小闹钟旁边——不过这点有点靠不住,说不定不是闹钟。
  “这样阔的人还用闹钟么?”
  于是又想起刘秘书家里的月饼:那么大一个!盘子里的是一个切做四块的——说不定是切做六块八块。唔,一定是四块,因为六块八块很难切得匀称,不过刘秘书家里有那样的人才也讲不定。他记不起吃了多少,总而言之刘秘书很客气地请他多吃。月饼是什么馅子的到现在都想不出,带黄色,又有点淡绿色,有香气,甜得腻腻的,可是很好吃。他舌根上老回着酸。
  白慕易总想再跟五舅谈刘刘秘书,可是刚要开口,又像前几十年的女人谈起丈夫那样难为情。
  梅轩的儿媳勇嫂一见他们回来就提个壸去冲水。她将近三十岁,额上一崭齐刘海,给刨花水涂得胶起来。脸是酱油色。两腿在站直的时候成个棱形,像个老骑兵。
  “娘呢?”梅轩老先生问她。
  “到沈太太家里去了,”她泡着茶。
  “哼,又是去哄酒吃,一定是!”那个没命地叹口长气。
  “她老是……她老说沈太太有件衣……”勇嫂多痰地咳嗽着。
  “讲当然是那样讲,那当然!”
  勇嫂又咳,脸涨得发紫,一条条青筋突着。一口痰好容易出了喉管又把它吞进去。
  梅轩老先生抽着烟,皱了眉瞧着白慕易,轻轻说:
  “你五舅妈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贪杯,每天……”
  “贪杯?”
  “喜欢喝酒?”
  他嘴使劲突着,像不高兴呆在脸上,想要飞出去。白慕易傻了地瞧着五舅那张嘴,瞧着五舅走到那张格子窗前又走到床边坐着。地板上满是水烟疤,像秋夜的星空。壁上糊的白纸转成黄灰色,随处还有给水浸成的灰黑条纹,幻成一幅幅风景画。
  那位老先生叠着两个腿,把身子摇着,那张床也就不耐烦地叽咕叽咕地叫。他没命地抽了几口烟,就把剩下的拈掉火头,放到烟盒子里。
  “男人家吃酒倒……”梅轩老先生磕睡似的声音。“吃酒倒并不要紧,我自己也吃。不过女人家总……你要吃你就少吃一点呀,何必每饮必醉……你五舅妈就是爱吃酒,酒简直是命,那直是……而她又没有酒德。酒德,要紧的是个酒德。她一吃呢那就,哼!”
  白慕易没把五舅的话听进去,可是装了付非常注意的样子。
  那个还怪起劲地说着,从酒德回到她太太身上,又谈到他的家庭,最后归结到他的境况。这老头谈着谈着就让嘴突得更高了。眼也尽量睁着。于是用了种恶毒的句子骂他的同事:他一说到他自己的境况他就得动气的。
  “……还有个姓吴的,什么家伙,他也当办事员!办个什么事——吃饭!娘卖mapi的,一窍不通:怕叫他写收条都写不出。他还以为自己当了办事员了不起,那个臭架子!”
  白慕易便叹了口气。
  老头用劲地站了起来,那张床就咕地一声。
  “什么才能不才能都是哄人的,只要你有运气,有后台老??。……我呢……我……我当然讲不上有什么才??,那当然。然而我总不至于不通罢,拟拟稿总还拟得,还而且我相信总比那些忘八蛋写得通顺些。然而……这真是天也命也。……我在外面混这多年,还是录事,还是替别个钞东西,什么东西都叫你钞,什么猫屁不通的东西都要钞,娘卖mapi。”
  “你老不拟稿?”
  “拟稿,配?录事啊!”
  那个脸红一下,不大流利地问:
  “拟稿办事员拟么?”
  “办事员,科员,都拟稿。然而全科要找个写句子写得通的都没有一个,他们也不怕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拿起笔起稿,看见了不怕笑死人!科长秘书也没有几个懂公事的,不通就不通,他们不会看,当然更讲不到改了,就这样。这世界!”
  “世界上所有的秘书是不是都这样?”
  “哼,差不多。”
  “刘……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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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社会问题讲座
梅轩老先生
弟兄们
两种赋闲
痛苦
玫瑰与耳光
两甥舅
祸不单行
会馆里的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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