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曾从一份杂志上看到,巴黎的蓬皮杜文化中心图书馆举行了 一连串 的“文学散步”活动,凡文学爱好者只需缴纳140法郎的导游费便可报名参 加。其中有一个“散步”主题特别吸引我,那就是“追寻海明威在巴黎的踪迹”。但 是,当时的我身不由己,无论怎样心动也无法成行。几年后的今天,我终于站在巴黎的旺多姆广场,站在海明威视为梦中 天堂的 丽兹酒店的大门前。慑于昂贵的房价,我没有人住这家世界上最尊贵的酒 店。我 下意识地摸了摸包里装着的那本《流动的圣节》,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 现出海 明威进出酒店大门的身影。1957年,海明威最后一次来到巴黎,依然住在他年轻时最钟爱的这家 酒店。让他意外的是,酒店的行李员给他送来了两只他十几年前存放在酒店储藏 室里的 箱子。箱子里,存放着他1921年到1926年间在巴黎的日记,上面记录了他 初来巴 黎那几年在蒙巴那斯区居住时艰难而又快乐的生活。翻阅这些泛黄的笔记本,年老的他被年轻时的自己所打动。《流动的 圣节》 这本回忆录就这样受孕、诞生了。1921年秋天,海明威与他第一任妻子哈德莉结婚后就到了巴黎。那时 的海 明威除了有一个按稿计酬的编外记者的身份外,就只有年轻、勇敢和才气 了。因 为贫穷,他和妻子一开始住进了巴黎的扎科勃旅店,房间还算整洁,房租 也很便 宦。即使如此,对囊中羞涩的海明威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承受。两个月后,他在蒙 巴那斯区的大主教路找到了一个两居室的公寓套间,在这里一住就是好几 年。我从位于第一区的丽兹酒店来到现在被划为第五区的蒙巴那斯区。这 里是包 括海明威在内的很多文学家、艺术家起家成名的地方,看上去已不像海明 威描述 的那样破败贫穷。虽然街巷依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但街道两侧 的店面 装潢都还算讲究,走不了几步就能遇到规模不同的咖啡馆或甜饼店,咖啡 和蛋糕 的香味充盈在空气中,让人垂涎不止。可以想见,当年身无分文的海明威 面对这 些香味的诱惑需要多大的毅力来抵抗。要不,他怎么会说,在散步时总要 尽量避 开餐饮店。在大主教街,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海明威当年居住过的公寓,74号 门牌的 下方钉了一块方牌,上面写着:大文豪海明威曾在此住过。沿着箭头的指 引,来 到四楼海明威曾租住的那问套房门前,但门上了锁。管理员告诉我们,这 套房此 前一直被人租住,现在正考虑收回,在此成立“海明威俱乐部”并对游客 开放。问及里面的设施,管理员说,那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套房,其实就是 两间房 子,没有卫生问,也没有热水,配套的设施只有一个盥洗用的水桶。面对这样一问陋室,我突然想到海明威在他的回忆录中所说的“我们 吃得 不错而且便宜,我们喝得不错而且便宜,我们睡得很好而且睡在一起很温 暖,相 亲相爱”。所谓“我们”,所谓“相亲相爱”,当然是指他和他的第一任 妻子哈 德莉。而所谓“吃得不错”,却只是海明威的一种自我安慰。其实,在初 到巴黎 的那段日子,忍受饥饿对海明威来说是常有的事。他回忆说:“在巴黎,总觉得 吃的不够,有时甚至饿得发慌!连去卢森堡博物馆或者是去书店的路都要好 好挑 选,以确保不受餐馆或面包店的诱惑……然后用一种饥饿带来的异常清醒 的状态 来欣赏名画或者读书。”在去卢森堡公园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当年海明威厚着脸皮到花园路 27号的 史坦茵夫人家蹭饭吃,以他爽朗的性情,在进门那一刻的寒暄中不会找个 什么堂 皇的借口吧。当史坦茵夫人端出家常的自制蛋糕和黄香李做的甜酒时,是 否料想 到她款待的这位食不果腹的美国老乡会在某一天超越自己成为一代文豪。卢森堡公同是海明威每天都来晨练的地方。在某一天的晨跑中,灵感 不期而 至,《太阳照常升起》的写作动机产生了。所以我一直坚信,这个公园就 是海明 威成名的起点。P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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