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金”说“王”
一篇三千字的文章成为全国焦点,一是贬了金庸的武侠小说,二是短文出自王朔之手。
本来金之武侠与王之都市青年小说在具体审美上是两个范畴,各有其贡献,各有其魅力。然而从载体上论,金庸的小说是借报刊连载,变传统武侠传奇为新体长篇;从历史深度上讲,人物走向、情节配置、精神含量等等,均增添了这一代人在阅古今、观世事后的文化思考。因此金庸的作品以对“成人童话”的认真锤炼,加之“拥趸”众多,围绕其作品衍生成“金学”。以我浅见,金庸对武侠小说的拓展之功有三:第一,写进了丰厚的社会内涵;第二,人物鲜明,感情纠葛非常吸引人;第三,有相当的历史况味。但他毕竟为连载而作,所以语言有拖拉处,情节也时见冗长。一些趣味为市民阅读服务。真评论起来,金庸的作品以《鹿鼎记》为最佳。正如一位论者所言,“金庸认为小说自身可以介入历史,成为小说历史发展合力中的一维。《鹿鼎记》即为此而作。一部《鹿鼎记》,就是一部反《红楼梦》。《红楼梦》意在表明现实的社会生活中什么样的人是失败者,而《鹿鼎记》则要告诉世人现实社会中谁才是胜利者。《鹿鼎记》是超越了《红楼梦》的中国最伟大的小说。”(见《中华读书报》1999年11月17日)虽夸奖了《鹿鼎记》,但如此比较,《红楼梦》也被看低了,红学家不服,百姓也不认可。可是这番话也多少道出了金庸小说,《鹿鼎记》作为最后一部还是有分量的。
王朔的作品还没被评论者说成“超越”《红楼梦》,然而他自己讲过“一不小心会整出一部《红楼梦》”的话。足见金、王二位都有瞄向文学皇冠上的宝石《红楼梦》这样的心劲儿。其实何必与《红楼梦》比今天的热闹,光是那一份当年的“十年辛苦不寻常”,他们二位都欠缺。
平心而论,王朔的小说常常碰鼻子拐弯,有那么一股子“痞劲儿”,是混交文化状态下的一种畸变。书中的男主角无一例外对正规学历、常态人生表示反感,恰恰说明王之小说塑造了亚文化中的青春躁动。王朔和他的作品进入了,也创造了一种反拨式的生活,以对“正统”的不正规,显示了一种活法。其小说语言是自我主体叙述,并以对时序语态的新创意,把自贬性的幽默变成了对某些社会群落的写真。而这种文本更凭借电影、电视和小品而拓展开来。光是《过把瘾》《爱你没商量》《不见不散》就标明他和他们对人生固性的冲击。希望生活出现变化,从中找出滋味。所以王朔小说对常态的挑逗,给读者新鲜感之余,又总出些“格”,因此被人说成“痞”或“亚文化”。可无论如何,他对北京新都市文学起了举旗的作用。
上述的论“金”说“王”之后,感到武侠小说和王朔作品虽拥有大量读者,但群落并非重叠。金庸趋于雅,不少高知也在读《射雕英雄传》,而对王朔的《我是你爸爸》就不那么感兴趣。现在王朔批评金庸并有些“挖苦”过激,有些人受不了,觉得有点“犯上”。其实抛开炒作因素,这属于基于“代沟”引发的意识维度、创作思路和话语权利的碰撞。王朔以他的思维方式去挑剔金庸,虽说有狂傲之处,但未必不是一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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