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年把严修叫到身边,拉着他走到上方的那丛野菊花边上,接着又说:“这里有两条人走过的痕迹,这一条是出来的时候踩的,叶子和花是向我们折断的;另外一条的叶子和花向外折断,是离开留下的。想外的花和叶子折断的数量更多,说明这人离开的时候有点慌张,他怕有人恰好经过而被看见。陆一明的尸体一直在这里没有被挪动过,身上钱袋还在,说明没有人经过,那人不是被惊走的,而是自己心虚,只有一点慌乱,说明这人不是职业杀手,应该是杀过人,年龄不会小。” 通常在李过年推理的时候,严修都不会打断他,任由他自言自语。李过年此时正弯着身子用手拨着野草,慢慢往前走,嘴上丝毫没有停的意思:“陆一明后脑的致命伤和其他伤的时间相差不大,这点差别在死亡时间推断上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王大虎前脚走,这人后脚就上来一棍打死陆一明。准确地说,陆一明是被王大虎打倒在地,由于身上剧痛他趴在地上想缓过劲儿再起来,那人就是趁这个时候给了陆一明后脑致命一击。这一棍打得极重,陆一明的鼻骨有轻微折断,土还被压出一个凹槽。这人不仅知道王大虎把陆一明带来这里,还有所准备,这是一起蓄意杀人案。既然是蓄意谋杀,行凶者不会拿着凶器招摇过市。我们找找,凶器应该就在这附近……” 二人又走出了一二百米便在野草丛中找到了一根木棍,李过年拿起木棍,木棍表面并不光滑还粘着少许的野菊花花粉,除此之外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木棍。李过年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慢慢扫视了木棍的两头,检视到其中一头的时候他又掏出一张白纸和一把镊子,把粘在木棍上的几个碎屑拨到白纸上。李过年包好白纸,把木棍递给严修,说:”行凶者有手癣,打陆一明后脑那一棍力量很大,木棍上没有血迹,说明手癣不重。此人年龄又不算小,现在是秋天也不湿热,那么他一定是近期才得的手癣。行凶者应该是一位年龄超过三十五岁,最近两三个月内一直需要接触水而生了手癣的男人。 “王大虎怎么办?” “抓起来,如果不抓他凶手会减少活动……” 李过年回到家中时天已经黑尽了,他老婆马菊花正拉长着脸呆坐在饭桌边,听到李过年开门声和脚步声也没起身招呼。”还没吃啊,呵呵。”李过年心知自己没有打招呼晚归有错在先,慌忙陪笑。 “去哪儿浪了?”马菊花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同样的情景李过年经历多了,也知道怎么应付。他帮严修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严修和他相识多年,常一起去看大戏,熟人见到严修找李过年也不觉得奇怪。李过年知道马来福是马菊花派来监视自己的,马来福知道李过年在帮严修,偶尔他自己也掺合进去,但却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事知道的人越多,他们就越危险。李过年搬出他最常用的借口:“和严局长看戏。” “看戏,看戏,一天到晚就知道看戏!生意还要不要?一家人还要不要吃饭?”李过年每次晚归,她都会去找弟弟马来福询问。李过年的其他事情马来福都会如实甚至稍微添油加醋告诉姐姐,除了严修找李过年,马来福一般都是拿去看戏或者去斗蛐蛐帮着李过年搪塞。 “吃饭!”马菊花这次也问了马来福,两人的话能对上,她也只能相信,只是心里不高兴,她把一盘蘑菇炒肉丢到李过年面前。 李过年看着这盘菜面露难色,他从小就对蘑菇过敏,以前不确定的时候吃过几次蘑菇,几乎要了他的命。马菊花嫁给他之后知道他对蘑菇过敏,极为个别时候马菊花自己会弄点蘑菇吃。这次她故意把蘑菇放在李过年面前,必定是在表达心中的不满。 秋夜,一层淡淡的薄云遮住月亮,依稀能看见近处的人影却看不清相貌,北京早已万人空巷,正阳门箭楼下,两个男人面对面正低声说着什么。 “我已经照你的要求做了,但这次,这次……”东边那人有些呜咽。 “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已经没有更多的人知道……” “四个人还不多?”西边那人显得很强势,”你是要只留下你和我,还是再多留一个? 东边那人沉默了很长一阵才颤颤巍巍地说:”你说得对,四个人是多了些……” 话音未落,东边那人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他猛然刺向西边那人。西边那人似是有所准备,也不慌张,伸出左手格住东边那人握刀右手的手肘,再一翻腕扣住东边那人右手手腕,身子前进用背顶住东边那人前胸,右手也抓住东边那人的右手腕,一用力便把东边那人摔倒在地。西边那人左手未松,右手化拳为掌砍在东边那人右手前臂中间。东边那人吃痛握刀不稳,刀被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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